芦苇还有些怔忡,荆泽铭却在一旁忍不住感叹,暗道这女人真是有一套。没错,二弟妹把芦苇塞过来的用意是很明显,但就算明知道小丫头是怎么回事,其他女人会怎么做呢?要不然就冷落之,任其自生自灭;要不然就不动声色,暗地里设下套儿,利用这丫头反将二弟妹一军。哪里有像她这样直接开了天窗说亮话的,目的仅仅是不想让小丫头左右为难。如此一来,芦苇岂会不对她忠心耿耿?难怪她说要在我面前表现收买人心的能力,这做法的确新颖别致。
一念及此,忍不住就想起之前方采薇对他说过的话,那时候他表面上不说什么,心中却有些疑惑,暗道真有人觉着众生平等,哪怕连贩夫走卒丫头仆役都一视同仁吗?如今他得到了答案:很显然,方采薇就是这样的人。也所以,那一次她听见自己的言论,几乎气急失态,就很好理解了。
芦苇好半晌才在绿枝的帮助下消化了方采薇的话,小丫头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膝盖一弯就要跪,却被绿枝眼疾手快的拉住,只听方采薇道:“行了,你就站着说话。”
“奴婢谢奶奶如此为奴婢着想。奴婢从第一次遇见奶奶,就知道您是个好人。奴婢不想出卖奶奶,可奴婢也不敢得罪二奶奶。奶奶,您不用管奴婢,就让奴婢自生自灭了吧,或者您给奴婢一点毒药,奴婢自己了结……”
不等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只见方采薇纤纤玉手拍在桌子上,面罩寒霜,转头对荆泽铭道:“爷,你听见了?这小丫头春天里多活泼的一个女孩儿,这会儿自杀倾向都整出来了,你说,二奶奶是不是太过分?这样钝刀子杀人,她怎么就不怕遭报应?”
“咳咳……”身为老板,这种时候当然得给得力员工做坚实后盾,荆泽铭便沉声道:“的确是太过分了,你一定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方采薇眨眨眼,小声道:“我的意思是说,爷是不是对二爷旁敲侧击一下,让他好好教育教育二奶奶。”
荆泽铭淡淡道:“你刚刚也说了,这是后宅中事,我不参与。”
方采薇:……
好吧,你不参与我就摆不平了吗?哼!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腕。一念及此,大奶奶放下茶杯,挽了挽宽大的袖子,露出一截戴着翠玉镯子的皓腕,自己欣赏了一下那上等翡翠,一面似是漫不经心道:“芦苇,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兄弟爹娘如今都在温府,你若是不按照二奶奶吩咐的做,他们就没命了,是也不是?”
这一句话真如同在芦苇脑袋上炸了个雷一般,小丫头猛然抬头,眼睛发直看着方采薇,不一会儿,身子就颤抖起来,泪水泉涌而出,一边哭一边道:“奶奶……奶奶怎么知道的?呜呜呜……”
“别哭别哭,你看奶奶都知道了,你还害怕什么呢?奶奶把你要过来,就是想帮你的,若要害你,咱们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让你给二奶奶传两个假消息,你一家子就都完了,是不是?”
绿枝拿帕子替芦苇擦着眼泪,一面拍背轻柔安慰着她,许是她的声音温柔低沉,以至于虽然说话的内容有点惊悚,芦苇却没有更害怕,而是慢慢停止了颤抖。
是个好料子。将来真要是有一天得出去创业,这丫头完全可以帮我培训出更多的优秀员工,啧啧,瞧瞧这火候掌握的,心理学无师自通啊。
见芦苇渐渐止住哭声,方采薇就道:“所以我今儿个叫你来,就是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现在爷也什么都知道了,你在我们面前就算过了明路,以后不用担惊受怕,懂吗?”
芦苇诚实的摇头:“不懂。”
“扑哧”一声,连荆泽铭都忍不住笑了,这把方采薇气得啊,指着芦苇恨铁不成钢道:“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机灵的,怎么不跟着绿枝学,却往碧丝那条路子上走了?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以后该向你们二奶奶通报消息就通报,不用担惊受怕的,又不敢不报信儿,又不想出卖我。没事儿,咱大大方方的,巨细无遗,什么都报给二奶奶听,让她也了解一下咱们大房的工作方法和制度,哦不,大房的生活日常。也许你们二奶奶知道了,还会深受感动,从此后以我为榜样呢。”
芦苇看上去还是很呆滞的样子,大概没听懂。只让方采薇欲哭无泪,对荆泽铭道:“亏了亏了,我还以为赚回来一个绿枝,谁想到赚回的是碧丝。一个笨丫头已经够让我操心的,还禁得住两个来闹我?我的天啊!”
荆泽铭连忙安慰道:“这也不一定,你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既然觉着芦苇先前机灵,那她肯定就是机灵的,这会儿反应不过来,大概是你说的内容太惊世骇俗,也别说她一个小丫头,就是我听了,都觉着匪夷所思,你让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呢?”
“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就是奉……奉命做奸细啊。有我给她做后盾,她害什么怕?”
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接着转回头来柔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利用你给二奶奶传假消息?傻瓜,刚刚绿枝还和你说,若我们要用你传假消息,何必还与你推心置腹开诚布公说这些话?就当做茫然不知不就行了?所以你放心,我让你报信儿,就是让你报真实的消息,有什么报什么,二奶奶若是不嫌麻烦,你天天都可以向她汇报。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能真这样干,真这样做,非惹她疑心不可。”
“为什么?”
话音落,忽听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