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篮子指长的泥鳅,挤挤攘攘攒动摆尾。
阿娣在旁边掩着嘴巴笑:“娘子刚才看郎主走了贼偷,还说那贼偷比滑鱼还滑呢。 ”又探身看了看水面,哪还有身影,早泅水逃了。
沈拓陪着何栖,询问道:“还有什么将买之物?”
何栖想了想道:“年货吃食也可备下了,干蔬果点纸烛,除开活鲜,你既得空一并买了来。”
沈拓算了算日子,笑道:“我托了陈兄弟琐事,现在事了,要谢他们吃肉吃酒。阿圆同我去肉铺定个猪头来。”
何栖住了脚步,隔了轻纱看他,直把沈拓看得惴惴的,踌躇笑问:“我身上有不妥的地方?”
何栖漫声问道:“不知大郎托了陈家兄弟什么事?”
沈拓这才发觉自个失言,陪笑道:“芝麻小事,家去再告诉你。”
何栖笑:“可不许编了什么来骗我。”
沈拓忙道不敢。
何栖见他小心的模样,不愿揪着不放,撇开不谈转而说道:“家中灶小,定了猪头让店家劈半,不然炖煮不开。”
沈拓松了一口气,又笑:“陈据他们再不嫌的,熟肉冷酒再不讲究。”
他们边说边走,没细留神竟走到了赖家肉铺,沈拓本待避走,赖屠户却一眼看到了他,笑道:“大郎许久不见,今日现杀的鲜猪,割一刀精肉家去包馄饨饺子。”
沈拓索性放开,揖了一礼,问道:“赖叔父家中可留有猪头?”又让何栖见礼。
赖屠户微看她看一眼,拍拍肚子哈哈一笑:“侄媳多礼,我这油腻腥臭,腌臜得很,就不与你们亲近。”推开伙计,自己操了肉刀,问道:“大郎与侄媳拿猪头祭祖还是自吃?若是祭祖,我与你将皮子再刮一遍。”
沈拓道:“赖叔不忙,家里自吃,只劳赖叔取了脑花对劈。”
赖屠户弯腰抄了一只猪头出来摔在案板上,掏了脑花,拿布抹了刀,抡了胳膊几下剖开,又刮了一条猪尾,道:“猪头腥重,你们自去,我让伙计送到你们家中。”
沈拓谢过,拿钱时赖屠户一瞪眼:“一个猪头,要甚得钱的,大郎休要啰嗦。”
沈拓不肯,何栖也笑道:“再不让赖叔父吃亏的,白拿了家去,下次怎敢登门的。”
赖屠户难得遇上他们,有心修好,只是不肯,又要另割肋条给他们。
赖娘子在屋中听到动静,急忙出来,接了钱又拿眼扫了何栖纤腰一眼,笑道:“大郎媳妇俊俏的模样 ,这街市乱得很,那些个浪荡贪花的,只往年轻娘子身边挨挤。大郎带了娘子出来,也仔细些。”
沈拓与何栖听得刺耳,赖屠户翻了牛眼,怒喝:“你再胡吣,休怪我当着几百只眼与你为难。”
赖娘子呶呶嘴,硬了脖颈强笑:“不过白嘱咐大郎一句。”
何栖只当未闻,窗边又似有人偷偷看她,刚要抬头,只听“呯 ”得一声那人已经收了撑竿合窗避进了屋中。
赖屠户脸皮抖动,横肉乱跳,脚底板都烧着无明火。
沈拓识趣,笑道:“赖世叔改日家来吃酒。”
赖屠户面上虽笑着应了,等沈拓与何栖走远,一刀斩下一只猪脚,他有个屁的脸面上门吃酒,家里一对糟心的母女。
又看坐在一边拿着尖刀绣花似刮着猪皮的赖大郎,更是心塞。惯下肉刀,坐那直喘气,娘孬不得好种。
屋里赖小娘子握着自己绯红的脸,心中后悔,沈拓与那新妇,站那便是恩爱的模样,也不似穷顿困苦,还带了个看着就机灵的丫头。自己的使女腰子脸老姜手,又粗又笨,还不及人家的好。
赖家娘子这些时日寒了心,夫郎儿女都排在了后面,只对铜钱白银亲近,每日抠了些来另外锁了。她藏好银,出来见女儿坐那面生红晕,想是见了沈拓心绪不宁。
赖屠户有个心爱的徒弟,踏实肯干能吃苦,也有几分机灵,学得七七八八的手艺,收猪杀肉都能做得。赖屠户有心招他为婿,想着另寻铺面与他们营生。
赖小娘子虽嫌不足,还是支支吾吾应了,只把赖家娘子气得跳脚,嫁不成何斗金倒嫁了个杀猪的伙计 ?
赖家娘子游说了女儿一晚,赖小娘细算了一笔账,很是划得开,因此不肯应和母亲。
今日无意见了沈拓,猿臂蜂腰,长眉深目,有男子气概,倒衬得店铺伙计泥猪癞狗一般。错过这等夫婿,怎不让赖小娘子心生悔意。
赖家娘子见女儿心思浮动,冷笑道:“既丢开了手,倒想捡回来?沈家大郎又算得个什么,可见眼皮子浅。你被你阿爹唬住,不听阿娘贴己的话,往日不要回转来诉哭。”
赖小娘子紫涨了脸,气道:“阿娘说得什么话?里外亲近都不分。” 又背过身道,“在家阿娘把我当骨肉,嫁了阿娘怕是只把我当瓢泼出去的水,半文银子都舍不得接济。”
赖家娘子理直气壮道:“在家父母,出嫁靠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哪有还回转来刨父母锅里食的?”
赖小娘子一立眉毛,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