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翎哪肯受这鸟气,骑在马上反唇相讥,二人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季长随暗骂施翎贼配,施翎腹诽季长随狗奴,愈加相看两相厌。
一回桃溪,陈据拱手道:“施小郎,我身上腌臜,一身酸汗,今日先转家,明日再上门拜访哥哥。”
施翎遗憾道:“本想让嫂嫂治下酒菜,与陈家哥哥吃酒呢。”转而又道,“陈家哥哥外出多日,陈大娘心中定是挂念,先家去才是正理。”
陈据笑道:“吃酒值得什么?我老娘眼瞎,却做得好雀酢,下酒好物。明日带去痛吃一场,不醉不归。”
施翎嘴馋,忙应下,道:“必在家中等哥哥上门。”
陈据道:“阿翎替我与哥哥解释一二。”
季长随听他们依依话别,说个没完,很是不耐烦,这些个下里巴人,上门也不递帖,还拎个雀酢, 一摔车帘躲躲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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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时何栖在草亭边种了两株葫芦,枝蔓连连,爬满了整个草亭,青绿叠绿翠,荫荫如翠盖。藤蔓间又垂挂着好些嫩绿葫芦,烧汤、清炒、做汤饼俱都鲜美可口。
只是,总有漏网之鱼藏在叶间,躺在草亭干草上,嫩变老,青变白,剖开瓜肉成絮。
沈拓搬了竹梯攀上草亭上,何栖拿了一把圆扇挡着微烫的夕阳,道:“那边早先开了一朵雌花,结得瓜果。”
沈拓依言翻找一遍,道:“倒有个巴掌大的,毛刺刺,却是不能吃。”
何栖道:“大郎再找找,许是被叶子遮挡了。”
沈拓笑道:“莫非成了精怪,知你要摘它下锅,躲将了起来。”
何栖将扇子给阿娣,自己两手扶了扶梯,排道:“便是成了精怪,也不饶过它。我又是买种,又是挑拣,又拿草灰育苗,又移来种下,又要浇水,又要施肥,又要捉虫,又要除枝,又防鸟雀吃它,好些事呢。”
沈拓轻咳一声,正经道:“阿圆辛劳,果然不能放过。”
何栖见他竟要爬到草亭上,跌脚道:“你上去仔细踩塌了亭子,不过一个空架子,梁柱又小,哪经得住你。不如你下来,我上去找找。”
一句话惊得沈拓差点摔下来,转脸斥道:“这般危险,你上来作甚?老实留在地上。”
何栖见他生气,也知自己出言轻率,笑道:“我不过说笑,谁愿上去,藏着好些虫子蛛网呢。”
沈拓一想何栖竟敢爬上来摘葫芦只觉心惊肉跳,知她胆大,吩咐阿娣道:“阿娣看着你家娘子,不让她造次。 ”
阿娣点头,也道:“这般高,好生危险,娘子实不好上去。老家有人修梁,摔下来,瘫了半边呢。”
何栖笑:“连耳报神都安排下了,我便这般不可信。”捡了竹棍给他,“再翻翻,找不着随手摘一个青嫩的来。”
沈拓接过竹棍,撩开层层绿叶,倒真找着一个葫芦来,生得好胖大,拿竹棍翻了翻,谁知底下烂了一大半。道:“也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烂了肚。”
何栖道:“费了半日的功夫,寻了个烂的来。”又看看瓜垂累累,笑,“刚结时嫌它长得不快,现下又嫌它生得太快,家中人少,哪里吃得这些葫芦。改日摘了,各家送各户送了去。”
沈拓边应边摘下嫩瓜,撤了竹梯。
何栖接过,问道:“大郎与左右邻舍都不往来?”
沈拓答道:“先时家中只有我与小郎,我原本在街角厮混名声不佳,又有我阿娘的事。他们两家养着小郎君小娘子,生怕被带累,因此不愿与我们往来。”
何栖听了便知一二,与他并肩走在一块,道:“前几日家来借燃火绳驱蚊,阿娣开门不识她,不让她进门,她嚷道是邻舍,又说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合该常来常往。”
沈拓倒不在意是否近邻,笑道:“阿圆只看自己心意,愿意便说几句,不愿意便不理她。”
何栖偷偷拉他手,见左右无人,掂脚让他弯腰,在他耳边道:“先前看低我家夫君,现在上门,谁个理她。”
沈拓的一颗心,就如火中的栗子,热腾腾得要从壳中炸开来,心花由里开出,一朵一朵,连绵成海。
将她的手牢牢攥紧,忽道:“阿圆,下辈子我们先做邻居,早先相识。”
何栖“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说得什么傻话? ”
沈拓一本正经道:“听话本说书,好些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你我凭白亏了十几年。”
何栖直笑,拿着扇子道:“大郎不知,两小无猜昏后反成了怨偶,一个成了糟糠妻,一个成了负心汉,一个守了空闺,一个养了美妾。”
沈拓认真道:“凭他们不好,我们定是好的。”
何栖只是笑,应道:“我们便这般与众不同?”
阿娣越发懂事,见自家郎主与娘子亲密坐在廊下说话,掩嘴偷笑,自个抱了葫芦去厨下准备饭食。
何栖半倚在沈拓说话,看檐下燕子垒着新窝,飞进来出,忙碌穿梭,忽道:“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小燕?”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