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其中,哪拔得出脚。直将气出在苟五身上,粗手粗脚将他一路推搡拖拉着去了衙门。
季蔚琇也不特与他为难,苟五一喊冤,只另提了人证上堂,作证道受了苟五的指使。
苟五恨得两只鼻孔直冒粗气,又疑季蔚琇要为沈拓张目,跪在那一滩烂泥。谁知季蔚琇只判了个杖十,罚了他三百两的银子,便放他回家。
苟五只道逃过一劫,他娘子见罚了这么多的银,哭道:“郎君还不知家里景况?铺里一日亏似一日,又养着好些奴仆,家中又不曾有着金山,哪作耗得起?”
苟五盘了家底,面如死灰,道:“家中竟到了这般田地。”他将余下的白银装坛埋进地里,装得一穷二白去与了苟家族人要接济。
族人翻脸冷笑道:“分家时,五郎拿去了霜糖这宗生意,将些汤水与我,如今经营不善,倒有脸找我们借银”
族老佝背坐在祠堂前,头童豁齿,与苟五掏了心肺:“五郎,家里败了,早败了……他们赌的赌,亏的亏,手里也早空了。苟家,倒了……”
苟五呆立半晌,回去遣了家中大半的奴仆,每日在家中吃酒咒骂苟二苟三,自觉不够解恨,另使银请道婆咒苟二永世不得超生,再请符诅苟三穷困潦倒。
道婆画了脸,装神弄鬼一番,拿了苟五的银子喜滋滋去了,转到街角,呸得一声,暗笑:自家躺在泥地,只打这些歪门邪道,他们死不死我却不知,倒是老妇人我得了好处。
第132章
苟家如冬日枝头最后一片枯叶, 微风一吹,落地与污泥同腐, 散场戏台, 唯余冷清。
何栖静静伏在沈拓的胸前,长夜仍嫌苦短,晨色将至, 室内微明,雁尾勾起帘帐,金鸭细吐香烟。
沈拓理着何栖枕畔的一把青丝, 爱不释手, 一年忙碌,难得悠闲, 躺得骨头酥软, 一根手指都不愿动弹, 寻思着这般赖到日升至日落。
何栖噗地笑出来:“不吃不喝, 睡在床上?”
沈拓道:“我去厨房摸了糕点茶水来,阿娣敲门也不应她,她许当我们出了门。”
何栖将长发从他手中抽出来, 归拢到身后, 道:“不应声, 她只当我们遭了劫, 怕是要哭着去找阿爹、阿翎砸门。”
沈拓伸手将她拉回怀里,道:“阿圆,我们偷溜出去消遣几日?”
何栖嫌冷, 将双足缩回被中,想了想手上积累的事,叹道:“怕是不能够,近月底,铺中、船队都有账本盘算,今岁营余颇丰,年底要治席,要列席单出来;姑祖父来年整寿,今岁要办寿宴,我们还要寻寿礼贺寿;牛二娘子前几日递了请帖请我吃茶,我又托了方家阿姊去宜州替我买缬染花布,等她归转,我还要谢她一遭;伯母又托话我,家中有结余,置买成田地收租。”
沈拓不知不觉坐起身:“家中竟有这么多事等阿圆经手。”
何栖美眸微睁,看他几眼,这人真是灯台照不见自己的脚底,道:“大郎莫不是以为自己清闲?季长随特来家中传话,明府那有事支唤;何家叔叔也下的贴子请你吃酒,他婚事似有着落,许是要定亲呢;牛朱二家请的杂戏,两家并一处下的请帖。”
何栖边数边笑,沈拓惊讶,道:“不曾细想,我手上竟也有这些事?偷不得闲?”
何栖推他道:“我还不曾说完,还有两桩事呢。赖屠户赖家嫁女,送了喜饼喜帖来;再一个,便是婆母那,送了一盒果子、一条鲞鱼来。”
沈母许久不曾来沈家哭嘀纠缠,沈拓猛听得她的消息,板着脸问:“她又有何事?”
何栖道:“婆母不曾亲来,使钱托了卖梨的小哥送过来,却不曾另带了嘱咐。”沈母仍是计算吝啬,托了人,依旧不给脚钱。
沈拓听沈母不曾生事,面色稍缓:“既如此,回些礼过去应付,休管便是。赖世叔也是,回份礼,不亲去吃酒。虽不曾翻脸,也亲近不起来。”
二人说罢话,在床上对坐,双双叹口气,一事堆一事,撒不开手。沈拓心疼何栖,道:“阿圆,家中也余了钱,再买些仆妇来,不然支应不开。”
何栖点头:“前几日大伯母也道,将买一两个粗仆,管着厨下门院。”
沈拓道:“王牙郎与我们相熟,将事托与他,挑买合意的。我去明府那,顺脚带话王牙郎让他留意。”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何栖,穿衣起身,忽道,“隔年,明府任满,怕是要回京了。”
何栖将一件外袍递与他,道:“明府也算载誉而归,鹏举万里,只不知升任州府还是回京做官。”
沈拓道:“船队有他的份子,倒不愁没见的时候,年年红利总要亲送自明府手中才能心安。”他垂眸道,“只不知桃溪继任的县令,如何品性。”
何栖顿时默然,怔了怔这才帮他整着衣襟道:“一方知县,或清或浊,我们又如何能选?只盼不是个昏头的。”
沈拓笑道:“纵是个三尺青天,也不怕他。”拣起来一支簪将何栖的青丝挽在脑后,“明府离任尚有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