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大家才晃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场景:这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骨。看着这里的装备,哈林猜出了一二。这里应该是当年日本关东军修建的地下堡垒。但眼前的这些散落的尸骸,显然不是死于人手。
汝灵上前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些人骨上的痕迹:“他们应该是死于畜生之手。骨头上都有着畜生的牙印。只不过这畜生的牙齿好大,我从未见过长着这种牙齿的畜生。”
“是草原巨狼!”先前昏厥的伊藤千鹤醒过来了,也发现了人骨上的巨大牙齿,“原来这种巨狼还没有消亡。”
“不一定!这个地下要塞至少被荒弃了五十年。”哈林拾起地上的一支日式三八步枪,又瞄了瞄说道。
低语的抽泣还是被听到了,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伊藤千鹤的身上;只见她跪拜在一具平躺在实验台上的尸骨面前,泪水落在地面上。大家的情绪都很平静,当年侵略者如今化作了一堆白骨,而眼前的伊藤是无辜的。
伊藤带着泪水开始诉说她家的往事:
那是在公元1937年12月13日,她的祖父兄弟三个都参加入侵南京的战争。当他们接到上峰屠杀他们所捕获的中国俘虏和平民的时候;大哥伊藤太郎语气生硬地表示自己是武士,不杀没有武器的人,然后被他的上级当场拔枪射杀,并继续要求伊藤健郎和伊藤次郎执行命令。
最小的次郎像是疯了一样端起机枪,向密集的人qún_shè杀;顿时大片大片的人倒下。血红色充斥着次郎的眼球。只见次郎抱着机枪,沿街射杀,一条人声嘈杂充满恐惧的街道瞬间沉寂下来,街面也被鲜血染红了。最后他被日本宪兵制服了,因为次郎差点射杀一名正准备qiáng_jiān中国妇女的宪兵。一名少佐打了次郎几个耳光,几个耳光下来次郎昏厥了,然后就被拖走了。
健郎只是在短短的十分钟内,看到大哥被杀,弟弟变疯。晚上执勤的时候,不远处就能看到几个日本士兵当街欺辱中国妇女,淫笑声在死寂般的南京城上空回荡着。当他再回过头去看那几个日本士兵时候,看到只是他们的尸体。健郎摸了摸腰间的警戒哨,没有吹响。在入伍前,健郎是一名医生,救人;入伍后,他变成了一名士兵,杀人。
健郎永远忘不掉那个被他用刺刀刺死的中国壮年。那个壮年是个农民,他被捆绑在一根桩子上,一个士兵当着他的面凌辱他的妻子;另一个士兵将他还在襁褓中的婴孩用刺刀挑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个婴孩连喊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离开了这个刚刚来到的世界。
杀人士兵发出恐怖声音,令刚刚入伍不久的健郎全身发颤。紧接着,健郎被长官要求用刺刀刺杀那个壮实的农民。那个农民看到自己的女人被侮辱,孩子被挑死;开始挣扎起来,咆哮起来,他的气力似乎能够挣脱捆绑他的绳索。健郎还在犹豫,却被身后的一名士兵顺手一推;健郎手中的刺刀推进那个农民的胸膛,农民把最后一口热血吐在了健郎的脸上。健郎害怕地跌坐在地上,身后的日军士兵嘲笑健郎的形态,蔑视他不是天皇的士兵;是个懦夫。
健郎走近那几具死掉的日本士兵,发现令他们致死的是一支极细的箭。弓箭,是伊藤武士家族除了武士刀之外必修的另一项技能。但眼前的这种箭镞,健郎从未见过;忽然记起健郎的祖父曾告诉他,在中国有一种可以藏在袖子里发射的箭镞。这里没有那具女尸,显然这几个日军就是被刚才那个中国妇女射杀的;只是这种袖箭发射迅速,近距离之间根本不可能躲避。
之后的几个夜晚,健郎都要求值班。他的同僚认为他是想借着夜色去找花姑娘,健郎都一笑了之。通过几个晚上的仔细观察,健郎发现这不是个人的行为,而是组织行为。到后来,夜晚出去找花姑娘的士兵没有归营的越来越多,日军上级才开始下令夜间不准外出,为此日军还秘密地抓捕了中国妇女放置到他们营房附近,只有极少数能活到第二天天亮。
又是一个夜晚,又是健郎执勤。这次他发现一个肩膀上中了弹,但全身黑衣的中国人;他没有报告他的上级,而是悄悄地把她藏了起来。那个中国人见他并没有把报告上去,便不再对健郎充满敌意。还好健郎入伍前是学医的,入伍后也处理过士兵的枪伤。那个中国人也看出了健郎的意思,给了健郎一个取弹的眼神。
健郎烤红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刀具,然后翻开中国人臂膀上的皮肉,从中找到那颗子弹并挑了出来;又用烧红的针头为他缝合伤口。当他完成这一次的时候,那个人脸上已经全是大滴大滴的汗水;也发现了他所医治的竟然是名女子。他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女子肃然起敬;瞬间他觉得日本入侵中国,是自取灭亡。女子都能如此,何况男子;瞬间觉得眼前的女子是个巨人,否则她又怎么能傲首世界数千年?
后来健郎脱下军装,护送着这名中国人回到了陕西边界。最后当他们分别的时候,这名中国女子留下了一张纸条,但从头到尾这名中国女子都未说过一句话。后来健郎走进了中国**的日军反战联盟,请了一位懂汉语的日本人,他才知道那句话是:“谢谢你!你应该回到你自己的国家。”健郎把自己的这段经历写在自己的日记里,当千鹤翻看这段日记的时候,还看到那张写着汉字泛黄的纸张。
“眼前的这具骸骨是你的祖父的弟弟,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