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爱红一边看着程爱军,一边眼巴巴地望着自行车。两人都挺懂事,骑的是自家爷奶家的车,程青山家的那辆并没动。
“你个子太矮了,连掏腿都不行啊,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咦?爱华都会骑车了?”
听到声音,程爱华匆忙从车上下来,差点把自行车摔倒,樊香眼疾手快扶住了车,“小心些。”
程爱华冲她吐吐舌头,“妈,车先不还,我再骑会儿好吗?”看她一脸的希冀,樊香摸摸她的头,逗她,“先不要骑了。”
程爱华一脸不舍,但还是听话地从自行车上下来,把它推到了一边。看着女儿那失落的小脸,程伯绍有些不忍,怎么没发现樊香有这促狭的一面呢。
樊香不由笑了起来,“因为马上我们去县城照相去。”
程爱华惊喜地反问了句,“照相?”樊香点点头。
“哎呀,那我得换上我的新衣服,走,爱红,我们再去梳梳头。”
程爱军则哈拉子都要流出来了,哼唧唧地说:“我要吃水煎包,还要吃油条!”
“行,都依你!”
这时,程卫国进来了,他一走动,身上的裤子就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樊香不由看向他身上那条灰白色的裤子。一看,她有些惊讶,这不是装肥料的袋子嘛,竟然还能做成衣服,真让人惊奇。
见樊香目光终于注意到了,程卫国一脸得意地说:“婶子,你看我妈给我做的过年新裤子!爱华他们呢?”
这下樊香看清楚了,他左腿上一个日,右腿上一个本,屁股上还有一个尿素,合起来就是日本尿素。
程卫国明显是穿着新裤子来对小伙伴炫耀的。说着,像个高傲的小公鸡似的又转了一圈。
日本尿素几个字也随着他转又展示一番。
这样的衣服也能让人得意,对现在的衣物短缺樊香更有了切身感受。后世虽然自然的食物少,可化工产品却不少,化工的布料从不放在她眼里,何况是肥料袋子做成的裤子。
在屋内听到程卫国声音,程爱华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穿完后又替程爱红系上最后一粒新衣的扣子,拉着她出了门。
程爱华与程爱红两人都身穿黑底小红花灯草绒布上衣,显得两人小脸红扑扑的。最重要的,两人脚上各穿一双雪白雪白的球鞋。
程卫国眼睛都有些看直了。
只有在公社里,他才见过一个吃商品粮家干部家的小孩穿白球鞋。不知怎么回事,他一直都记得那人穿着白球鞋走路轻盈的样子,还有旁边小孩看着他那羡慕的眼神。
没想到程爱华姐妹也穿上了,好像带着某种光环似的,显得那么精神。他不小心动了动,身上的肥料裤子刷刷地响。不知怎么回事,刚才还让他得意的裤子突然穿着不自在起来,恨不得多长两只手,好捂住裤子上的字。
程爱军没有新衣换,但他眼珠一转,哒哒跑进屋拿出了书,小脸抬得高高的,“我还有画书看呢。”
《十万个为什么》,程卫国认出了书上的字,看起来就很厉害。如果刚才衣服还只是让他有些小失落,看到这书则让程爱军羡慕得恨不能他是程爱军,好去看里面是什么内容。
樊香自然注意到了程卫国的灼灼目光,只是她没想到两件新衣服、一本书能让人变成这样,垂头丧气又无比渴望。
她并不讨厌程卫国这个孩子,过去摸摸他的头,“我们现在要去县城,买了书回头给你看好不好?”
程卫国有些脸红,好像自己在觊觎别人的宝物一样,但又不舍得拒绝,忙点头走了。樊香正准备锁屋门,程爱华道:“妈,等一下。”她拉着程爱红进屋里很快又出来了,换上了原来做的布鞋,还斜挎着鼓鼓的布包。
樊香问,“装的什么那么鼓?”
“我和爱红的新鞋,等到了照相馆才换,免得一路上给弄脏了。”还笑嘻嘻地解释,“刚才是不想看程卫国炫耀,他走了我们自然得爱惜新鞋。”
原来家里有好吃的好的衣服,都是先让二叔家的弟弟们挑的,她和妹妹只有羡慕的份,没想到有一天她们能反过来让程卫国羡慕。
妈妈晕倒之后的生活比原来好太多啦,真希望能一直维持下去。
看看脚下的泥土地,樊香觉得女儿想得很周到。“你这么爱惜东西是好的,要记得衣服是为了让我们舒服,但不能作为炫耀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炫耀?卫国哥不是就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来我家?”程爱军是个好奇宝宝。
虽然孩子们现在不一定懂,樊香觉得也得把道理教给他们,“其他的都是外在的东西,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本领和良好的品格。这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宝贝。”
“知道了,妈!”程爱华拖着长腔。
“知道了,妈!”程爱军不知道是否明白,也跟着学。
程爱红抿嘴笑。
等到坐自行车了,程爱军又有了问题,他不愿程爱华搂着他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面,嚷着要让妈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