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黯遂与徐子瞻、李迁仕商量,整理本部兵马,沿青溪东进,去与萧确汇合。高州刺史李迁仕因岭南孤军深入中伏,自己所部几乎损失殆尽,又听闻北岸诸路军大肆庆祝胜利,口中便对诸路军多有怨恨。萧黯很是安抚,但仍然难阻李迁仕颓丧怨恨。
萧黯率残部至萧确于青溪大营中,见萧确臂上绑着绷带,却神采铄然的坐在大帐前。他眼前竟有一座用各色金银财宝堆起的小山,金光晃眼。萧确大笑着见众将瓜分此金银山丘,原来他竟也在赏赐众将此役大胜。分毕,又对众将言,剿灭东府城余贼后,赏各营酒肉营妓。命令官告知所部三军,手下各将领一时欢呼。萧黯在旁默然。
分赏毕,萧确方带近旁几人返回大帐。萧黯默然跟随。至大帐内,萧确却再无笑容,敛颜坐于主榻上,闭目锁眉。
萧黯正待说话,萧黯却开口了,双目仍闭道:“王弟,我收复了侯贼所占的东府库。你也去领些钱财奖赏部下罢。”
“堂兄,我无功受禄。”萧黯道。
萧确虎目圆睁,红丝密布,盯视萧黯道:“你以为,我与萧嗣、柳敬礼等人是一样?”不待萧黯回答,萧确已跳了起来,迈步上前,咬牙切齿道:“我当然知道此役非大胜!乃大败!大败!”
萧黯动容看他,萧确却不再看他,只于账内乱步,恨声道:“此役,举台城圣旨之势,七万王师之盛,付出如此惨重代价,竟不能攻破内城,剿灭侯贼,有何颜面说胜,竟是大败啊。可如今士气刚起,只能加薪怎能覆水,我又怎能言败!”又道:“什么十路王师,俱是可恨!可恨!可恨!”
夏侯云重道:“君侯莫急。此次若毕其功于一役固然好。虽然时机未到,但经此一役,我军与贼军已是情势俱转。我军收复东府城最大一利,乃是收缴侯贼粮库。此粮库存粮,可供侯贼众一年供给。如今此道一断,内城中侯贼支持不过几日。三日后,十日内,还不够军侯所为吗?”
萧确回首看夏侯云重,神情俱亮道:“正是!何须十日,本侯五日内就可重整旗鼓!再攻内城!”
熊昙朗在旁叹道:“此时,我部兵力大损,重新集结大军是难事。”
萧确看熊昙朗,又看夏侯云重,再看萧黯,又看帐中众人,众人面上均困惑无解。萧确一一看罢,却仰头大笑道:“诸位放心。本侯有法再聚王师!”
说话间,突有武官来报说:“大股贼兵自北东门桥而来,抵挡不住,东府快守不住了。”
萧确怒道:“东府死也要守住!”遂不顾己伤,壁挂上马。萧黯便带兵支援,然而到底兵力薄弱,守住各处街巷均与外交通的东府城实在力不从心。最后只能放弃大部,只扼守住内城与东府交通要道,据守青溪两岸战略要地。萧黯部也附萧确所部,驻扎守卫清溪北岸犁塘口。
待局势稍稳,萧确便频繁来往于青溪、秦淮两岸各路军大营,组织各军帅如之前般会商进军。各路军经此一役,各有得失,各有所虑,幸萧确孜孜不倦,且萧方等、萧黯等人从旁协助,终勉强使各路军帅集于一堂。不久,四方又有振奋讯息传来,先是领青冀二州刺史的南康王萧会理平定了已投贼附逆的临贺王之弟,前北路援军都督北徐州刺史封山侯萧正表。已整江北军南下,不日将至城下。二是,荆州刺史湘东王萧绎亲帅荆州三万大军东进,已至郢州武城,只待后续粮草船至,即顺江东下。三是,湘州刺史河东王萧誉率所部两万湘州精锐,舟马粮草已集结至湖口,即日将启程援京。眼见,四方大军将至,重整旗鼓一举剿灭外贼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