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的清早,夜色还浓,韩天被掠过小窗的秋风吹醒。他眯着眼拎了拎被子,正要闭眼再睡时,突然想到什么,睁开双眼,转头看向床榻的里侧。
床榻里侧是王琼儿,正在酣睡,然而被子却被扯至小腹。韩天听着她微小的呼噜声,不由得轻叹了声。有点无奈的弓起身子,将被子拎到她腋下。突然,王琼儿的身子动了动,向他这边侧转过来。他身子一颤,收回拎着被子的手,生怕惊醒她。
不一会,王琼儿舔了舔舌头,又响起呼噜声。韩天才长呼一口气,看着睡得正酣的王琼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已经近半个月没笑过了,对于笑容已经陌生。当他发现自己笑了时,他才觉得这夜多么美好,身边的人儿多么美好,自己的笑容也是多么美好……
他的睡意渐渐消了,侧过头去,久久的看着这个熟睡的女孩,倾听她的每一个轻微的呼噜声。
不知过了多时,栅栏处传来声响,接着隔壁的屋子亮起灯火,随着转来吴氏抱怨的声音。
韩天没有过多的在意,闭眼入睡,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索性起来了。他穿上草鞋,走到隔壁屋窗前,依着窗户往里瞧。
王二狗坐在椅子上,右脚架在长凳上,在暗淡的灯光下,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小脚红肿得厉害,大了近倍。
“让你别出去别出去,现在怎么办?”吴氏来回跺着小步,最后拿定主意说道,“我去找村长。”说罢就往门处走去。
“别,别……”王二狗微闭的双眼猛然张开,有力无气的说道,“麻烦村长够多的了,别有事没事的就找人家,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那怎么办?”吴氏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拿刀来。”
“你要干吗?”
“让你拿你就去拿。”王二狗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哦。”吴氏应了一声,拔脚往厨房去。
韩天一见吴氏要出来,转身躲进角落。待吴氏取来菜刀,再次附身窗下,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王二狗接过吴氏递来的菜刀,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了些许,抓起衣角往嘴里一塞。菜刀在小脚处划落,乌黑的血液瞬时从小脚溢了出来。
一旁的吴氏,惊叫了一声,抬手捂住了双眼。
这时的王二狗精神好了许多,向一旁的吴氏露了露牙齿,笑道:“没事儿。”说罢,弓着身子挤压着乌黑的血液。
就在将乌黑的血液挤得差不多时,吴氏弓下身来,捏着蛇牙印儿,樱唇盖了上去,吸吮着血液。
“娘子……”王二狗惊讶的叫道,伸手要阻,但却被吴氏一手甩开。
吸着吸着,泪水划过吴氏清秀的脸容,接着干脆坐在地上,拉泣起来。
“娘子,你怎么……”王二狗放下酥麻的右脚,倾过身去要扶吴氏,但仍被吴氏推开。
“二狗,你还是另娶一个吧!”吴氏的哭泣声更大了。
“小声点。”王二狗呵斥道,“别吵醒了娘和孩子。”
吴氏扭头,往门外瞧了一眼,见没动静,回头哭泣着叫道:“二狗。”
王二狗轻叹一声,伸了伸脚,也在冰凉的地板坐了下来,伸手揽过吴氏,轻声说道:“这样的话往后别再说了,有你就够了。”
“可是……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吴氏仰起头,望着王二狗年轻清秀的脸庞,他才二十四岁。
“不是有琼儿了嘛!”王二狗笑着说道。
“可是她是女孩啊!”吴氏叹了声,继续说道,“以后她要嫁人,再说她一个女孩也写不进族谱,分配不到食物,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韩天,你天天大半夜出去,身本会吃不消的,即使今天不被蛇咬,指不定那天也会出事。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还怎么活啊!”吴氏看着王二狗红肿的手脚,泣不成声。
“没事,别瞎担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注意点就是。”王二狗抹了一把吴氏脸是脸上泪水,看着自己的脚,啪啪,两声响在脚上。
“二狗,你还是再娶一个吧,我不会怪你的。”吴氏苦笑着,坚持说道。
“不是说了嘛,别再说了。”王二狗呵斥完,咧出牙齿,笑道,“再娶一个,那还不是再多张口,你要累死我啊?”
嘿,一声,吴氏笑了:“你可以把我休了。”
王二狗再次拍着红肿的脚,说道:“把你休了,谁帮我吸毒啊?”
吴氏嗯了一声,这才笑了起来:“坏死了。”
王二狗见她撒娇,伸手将他揽进怀中,下颚贴着她的天灵盖,望向门外渐明的天空。
吴氏十六岁嫁于王二狗,十七岁生下王琼儿,自此后,没再生育。村长王佩卓给她把过脉,说她因生育王琼儿时受风寒,不能再生育。四年前,王二狗的父亲让他再纳个妾,但他却坚持不再娶,艰辛的抚养着一家。
王二狗十八岁娶了吴氏,十九岁得一闺女,后来村长给她取名叫琼儿。三年前,父亲因在狩猎中丧生,一家人吃喝全落在他一个身上。又因村民联合狩猎的猎物分配只分男不分女,一人的食要四人分,常常食不裹饥。为了充饥,王二狗常常半夜出外,狩些小动物,而白昼却跟农民一起去捕捉大野兽。日子过下来,虽很艰辛,但家还是个完整的家。
“要是韩天愿意做我们儿子就好了。”吴氏不由得喊叹了一句。
“村长说那孩子不同于常人,早晚是要离开的,他不愿就不要勉强了。”王二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