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要你再还!”
陈耀祖欲言又止,低下头叹了口气。
当年做本钱的这三两银子,分明是他十三岁就去城里开扯面馆的张老板家做伙计,整整做了三年挣下的,爹娘却口口声声说是他们给的本钱。
陈娇娘一想到白花花的三两银子转眼间就飞了,心里自然不高兴,正要说话,肩膀上却被母亲高氏给拍了一下。
高氏给陈娇娘使了个眼色:“娇娘,快走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好布都让人挑走了!”
她拽着噘着嘴不高兴的陈娇娘走了。
玉芝嘴角噙着笑,目送高氏扯着陈娇娘走远了,这才笑嘻嘻看向陈耀祖和王氏:“爹,娘,还是我厉害吧?奶和小姑姑都把要钱买布做衣服的事情给忘记了!”
陈耀祖:“……”
王氏笑了起来。
她自己从来都没斗赢过公婆和小姑子,没想到玉芝越大越聪明,每每都能堵得婆婆和小姑子无话可说。
正在这时,赵大嫂家的邻居跑了过来,说赵大嫂家的鸡从鸡圈里跑出来了,跑得满院子都是。
赵大嫂一听有些着急——她院子里晒着新收购的小茴香和香叶呢——忙让王氏帮她看着摊子,自己带着秀兰小跑回家去了。
王氏和赵大嫂处得不错,经常互相帮忙看摊,自然满口答应了。
快到中午了,阳光越发暖和起来。
玉芝一直在忙着做卤肉,手腕都累得有些酸。
终于忙过了这阵子,她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快到中午了,便用竹筷子夹了两块带肉大骨头出来,先给了王氏一块:“娘,你得回去帮着三婶做饭了,先吃点垫垫吧!”
王氏接过肉骨头,撕了一块肉吃了——卤了一天一夜的大骨头肉酥骨烂,香气四溢,尤其是骨头缝里的肉筋,又香又有嚼头。
玉芝自己也拿了一块尝了尝,感叹道:“真香啊!那些不吃猪肉的人,怎么能体会猪肉做好了有多好吃!”
正在剁排骨的陈耀祖抬头看了看王氏和玉芝,喉头动了动,低下了头,在诱人的肉香中继续忙碌着。
王氏看了陈耀祖一眼,又看向玉芝,见玉芝大眼睛里满是调皮的笑,便故意也啃了一口肉,一边吃一边赞叹:“这样好吃的卤大骨头,若是就着桂花酒吃,那可真是神仙都不换啊!”
陈耀祖听了还没怎么样,他的肚子先“咕咕”叫了起来。
王氏和玉芝听得清清楚楚,母女两个相视一看,都笑了起来。
玉芝拿了筷子,捡了块大棒骨夹了出来,放在盘子里递给了陈耀祖:“爹,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这次不要你的钱!”
陈耀祖想说不吃,可是那扑鼻的肉香只往他鼻孔里钻,他的手仿佛脱离他闹了独立,自作主张伸出去接过了玉芝递过来的盘子。
把这根棒骨的骨髓都吃了之后,陈耀祖站在那里发呆,心道:告诉玉芝卤肉法子的外地客人也不知道是谁,真是大好人啊,这卤大棒骨真是太好吃了,若是能筛一壶桂花酒就着吃,吃完酒再睡一觉……想想都觉得美得慌。
他十三岁就出去做活养活爹娘和弟弟妹妹,如今三十三岁了,整整二十年,记忆中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总是深夜才睡,天不亮就起身,日日辛苦奔波……
王氏用帕子擦了擦手,准备回去做午饭。
玉芝特地用油纸包了几块卤排骨递给了王氏:“娘,你悄悄给三婶,就说给玉和吃的!”
王氏知道玉芝这是要她笼络三房,笑着接了过来,装进袖袋里,这才往西走去。
没过多久王氏就过来了,连食盒都没带,只端着一个海碗,海碗里放着四个蒸熟的红薯:“这就是今日的午饭!”
陈耀祖眉头皱了起来。
他天天往公中交钱,老三两口子也日日下地干活,家里就让他们吃这蒸红薯当午饭?
王氏叹了口气,把一件洗得发白起毛的大红绸缎棉袄递给了玉芝:“你的棉袄都小得不能穿了,这是娘成亲时的袄,先将就着盖盖吧!”
玉芝接了过来,默默拿了一个红薯吃了,然后拿了王氏的旧袄,搬着板凳去墙角坐下,用旧袄盖住头脸,闭上了眼睛。
她实在是太累了,闭上眼睛后只觉天旋地转,很快就睡着了……
雪终于停了,风也停了,整个王府后花园成了冰雪世界,房子上、假山上和道路上都铺了厚厚一层白雪,各种花木的枯枝上也都落了不少白雪。
五岁的林沁裹着大红羽纱冬衣,穿着小小的鹿皮靴子,手里拿着一枝红梅,在雪地里挪动着,眉心那粒小小的红痣与红梅花相映成趣,可爱似仙童,声音软软的:“娘,给你梅花!”
玉芝拎着斗篷深一脚浅一脚迎了上去,正要伸手去抱林沁,却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茫然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王氏,一滴泪水顺着鼻翼滑了下来。
王氏诧异道:“玉芝,怎么了?做恶梦了?”
玉芝觉得鼻翼有些痒,伸手抹去那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