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是极深,苏铁踏在回冬雪镇的路上,心情极为激动。尽管,他的脸上、手上,和虎袍没有包裹住的地方,满是伤痕。
苏铁的怀里,裹着那几些肉块。只需要用微不足道的尊严,和一顿殴打,就能换来富含热量的吃食,苏铁觉得,很值。
“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苏铁心想着,情不自禁得就笑了起来。
人奴的生活很苦,但知足的人,总会学会苦中作乐。
越是靠近那残破的冬雪镇,苏铁就越是兴奋。妻儿,就是他的牵挂,他的希望,他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苏铁的步子,迈得很开,平时遥远的路程,缩短了大半,只是这回他见到的,冬雪镇的景象,和平时大不一样了。
深夜,冬雪镇的人应该是各回各家,以求石屋来遮蔽风雪,可是今夜,苏铁居然在自家前看到了一个身影。
“怎么回事?难道是幼灵?”
见到这奇怪的一幕,苏铁有些心慌,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家石屋走去。
苏铁刚过去,那身影也朝他走来,开口道:“老苏...”
接着月光,苏铁看清了,原来是楚原。今天他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满脸都是忧愁。
“楚原,这是怎么了?”苏铁疑惑得开口了。
“老...老苏,你快进去看看吧,嫂子可能快不行了...”楚原的喉头有些哽咽,支支吾吾得将话吐了出来。
这一番话,有如晴天霹雳。
苏铁顿时就呆了,难以相信楚原的话。这几日妻子气息平稳,面容红润,怎么会忽然出了意外?
苏铁皱着眉头,怒视着楚原:“幼灵身子好端端得,你胡说些什么呢?”
楚原的肥脸一阵抽搐,嘴唇动了动:“你白天不在的时候,嫂子早产,花婆婆给她接生。哪曾想到,孩子刚生下来,嫂子就大吐鲜血...”
苏铁震惊了,楚原表情异常凝重,又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有什么理由欺骗自己呢?
苏铁有些相信了,不再搭理楚原,用尽全身的力气,直奔家中。刚拉开那摇摇坠垂的木板门,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里头,他心心念念的妻子,张幼灵正躺在了木板床上,没有动静。花婆婆坐在一旁,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整个石屋异常的寂静,苏铁能听到的,只有他胸腔里,那颗木讷的心脏在狂跳。
没有灯火,苏铁走上前,才看得清楚。
张幼灵静静得躺在了木板床上,闭起了双眼,嘴角挂起微笑,只是还能依稀看到那淡淡的血痕。
苏铁慢慢得坐了下来,平静得望着张幼灵,久久不言。
花婆婆抱着一个小婴儿,也不说话,害怕打扰这对夫妻。她很清楚,苏铁心里有多么悲伤。
伸出手,苏铁抚了抚张幼灵红润的脸蛋,她就像是沉沉睡去了那般,明明笑得安详,却已经失去了生的气息。
“幼灵...跟了我一生...你后悔吗...”望着死去的妻子,苏铁轻轻开口了,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铁没有流泪,他的眼泪已经随着妻子的离去干涸了,怀里那几块想让妻子吃得烤肉,也彻底凉了。
......
凝望了好久,苏铁扭头,向花婆婆问道:“婆婆,这是我和幼灵的...孩子吗?”
花婆婆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睡着婴儿递了过去。
“孩子...我们的希望...”
苏铁接过了婴儿,露出一抹苦笑。
也许是感受到了苏铁掌心的温度,原本昏睡的婴儿张开了朦胧的双眼,开口哭了起来。
婴儿啼声响亮,瞬间让整个石屋吵闹了起来。
花婆婆不语,起身离开了石屋。屋里里,这剩下了这可怜的一家三口。
苏铁抱着婴孩,摸了摸他稚嫩的小脸,说道:“是个男孩,听幼灵你的,就叫苏恒...”
尸体,是不会说话的,回答他的,只有婴孩响亮的哭泣声。望着婴孩可爱的小脸蛋,苏铁陷入了沉默。
这一夜,对苏铁来说,是一个漫长的夜......
翌日,苏铁将妻子葬在了常去的冰川底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挺过来的。
他的孩子,苏恒,交给了义兄弟楚原的妻子来抚养。所有人都对他的境遇感到惋惜,能帮助的地方,就尽量多帮助一些了。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终于还是挺了下来。
时间一晃,转眼已是五年后......
冬雪镇上,几块破败石堆边,一位七八岁的孩子,正和另一个更为年幼的小孩交谈。
大点的孩子,浓眉大眼,身子高大健壮,他是楚原的儿子,楚天赐。幼小些的孩子,眉目清秀,面容温软,是苏铁的儿子,苏恒。
白日,父亲去挖掘玄石,两人就在冬雪镇上玩闹,闲聊。
楚天赐衔着根冬青草,抱着脑袋,朝苏恒问道:“苏恒,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想快快长大,为我爹分忧...”苏恒轻声答道。
虽然失去了母亲,但是苏铁对他疼爱有加,因此苏恒对此丝毫没有怨言。
楚天赐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摇摇头,摆出一副十分有志气的姿态,喊道:
“我们凭什么活得这么艰难,我们凭什么低人一等?”
顿了顿,他继续发表豪言壮志:“我要修炼,我要变强,我要改变我们的处境!”
苏恒有些失神,楚天赐的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北域的环境恶劣,灵力匮乏,就算你是一等的天才,也几乎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