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吧。”谪霜没答她的话,把那酒坛子往前一送,脸上带着几分宠溺。
“倾国和浅国必有一战。”清晏接过来酒来,看着眼前对自己温柔浅笑的女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谪霜的巫族是倾国最大的武器,数以万计的巫人,她不能不顾。而作为浅国的三公主,她不能抛弃她的国人,她们之间总有一天会刀剑相向的。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剑会指向谪霜。
辛辣的酒入口却又甘冽醇香,清晏满意的闭了闭眼睛,明明滴酒不碰的谪霜,却能酿造如此好酒,明明从不吃肉的谪霜,却依旧能做出满汉全席。
因为她爱喝酒,因为她爱吃肉。
这样好的谪霜,她却必须有一天成为她的敌人。
“谪霜,你会杀了我吗?”清晏趴在桌子上,眼睛里带着几分迷茫,似乎是已经喝醉了,哼哼唧唧的说道。
谪霜听到她的话,眼眶似乎有些红,细细的收拾了桌子,只道“你喝醉了。”
姜梓泉看了看清晏眼前的酒杯,那酒杯是玉酒杯,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是巫族的图腾,酒水倒在里面变成了红色,她似乎知道了这酒的名字—茗醉。
她看着谪霜轻轻的抱了抱沈清晏,在她的脑袋上蹭了蹭,脸上挂着泪痕:“傻瓜,我怎么舍得?”
不知道为何,她的眼睛也有些酸涩,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似乎是真的到了打仗的时候,沈清晏已经换上了戎装,拿着宝剑,眼睛里带着坚毅之色,原本精致的脸上也变得有些发黄,再也不是当时策马奔腾的潇洒少女了。
“请君凯旋。”谪霜送了她一块玉,仔细的系在她的腰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那玉姜梓泉是认得的,是她天天挂在脖子上的那块暖玉。
上面寄宿了谪霜半个命的巫法,里面还有一小搓她自己的头发。
清晏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想要问问她不去参战吗?想要问问她在战场上她会向自己攻击吗?
然而看着眼前正对她微笑的女子,她努力的扯出了一个笑容:“你,你等我。”
说完便迅速的上了马,没有回头看一眼,留下的谪霜看了看天上的乌云,颤道:“似乎要下雨了。”
姜梓泉看着她在那里淋雨,身体微微的颤抖,眼睫毛不停的颤抖,她走了过去,想帮她擦擦眼泪,可是她碰不到她,她有些急,只能隔空帮她擦擦,却见她往后推了退。
明明她看不到自己,却依旧不允许自己这么亲密的对她。
她是清晏的谪霜,而不是她姜梓泉的沈老师。
那场战争很激烈,红色的血染红了沈清晏的双眼,那些巫女面对她的进攻根本不堪一击,原以为迅速可以取得胜利的时候,谪霜却出乎意料的出现了,出现在了她的对立面。
清晏拿剑的手有些抖,眼睛也有些模糊,看着眼前依旧朝她微笑的女子,她下不去,下不去手。英勇的浅国将士似乎发现了清晏的异样,把她挡在身后,一个个奋不顾身的向敌人攻去,巫女一个个的倒在地上,却又一次次被谪霜治疗好,再次加入战局,巫女死的多,浅国的将士也死的多,尸体摆满了整个战场,也不知重复了多久,谪霜终于倒下了。
那一战浅国胜利了。
“清晏,陪我去秋收吧?”谪霜的脸已经没有了半分的血色,日日都靠着药水吊着命,太医说恐怕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清晏放下手中的药碗,压抑着心中的难过,朝她笑了笑:“好。”
那一战之后,倾国成了浅国的附属之国,清晏也成了一国之君,无论何时巫术都是每个国家求之不得的战力,所以大臣对于国君把一个将死的巫女带回皇宫的事情,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我们,咳,是私奔吗?”
清晏闻言,抱着她的手抖了一下,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嗯,我带你私奔。”
谪霜满意的闭上眼睛,双手环在了她的脖子上,不由得在她的怀里笑了笑,身体一抖一抖的。
她们出来的匆忙,为了摆脱那些烦人的下人,清晏找的地方很偏僻,谷物倒是长得很茂盛,当地的居民看起来也都是淳朴的性子,村里面的小孩童也没有见过像谪霜这样美的女子,天天在她们面前玩笑,谪霜精神好的时候还会教她们识字。
过了几天,谪霜的脸已经变得有了些红润的样子,清晏听太医讲过那是回光返照的景象,她强迫自己震惊下来,背对着她,眼泪不自觉的落在土地里,手里此时拿着谷物,与旁边的农夫也没有什么两样,道:“你最近黑了不少,肯定是在地里晒的。”
谪霜也不答,浅笑看她。
“我看啊该改个名字,谪霜太白了些,不适合你。”说着她便直起身子沉思了一下,大笑道:“不如叫黑土吧”
“那你呢?”谪霜也不恼,静静的看着她,也学着她的样子沉思了一下:“我看叫白水倒是合适。”
总归我们是相称的。
“倒也不错,等我们老了。我们就从皇宫里搬出来,我帮你造一座大房子,你在里面教书,我在里面喝酒。”沈清晏想象了一下,满足的笑了笑。
谪霜张了张嘴,似乎身体已经很累了,声音极浅:“清音,你来抱抱我吧。”
清晏的脚步似乎有千斤重,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女子,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冰凉的身体,忍不住抽噎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