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一剑刺去,取的是对方心窝,竟是下了杀手。
那少年却是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几分笑,伸掌一拍倚靠的树干,身子便轻飘飘跃至其后,丁敏君连忙收势,才没把剑扎进那树皮里。而收势之后立即转了攻势,转刺为劈,依旧是取人性命的招式。
少年亦见招拆招,以枝桠为掩,几个转身人已在一丈开外。避得游刃有余,只是站定时面色一白,堪堪扶住身畔巨石才稳住身形。
丁敏君见两下杀招都毫无成果,面色怒色愈盛。
“师姐!”眼看她还想继续,周芷若连忙叫住她。她看得真切,那红衣少年分明是腿脚有伤,所以才时刻需要以木石为支撑。
否则,师姐怕是早已被制住。
“周师妹,你来得正好,快替我教训这无耻贼人。”
“我与仆从先于此地休息,听得人呼‘有偷儿至’方来一探究竟,不料是这位大姐姐呢。”
声音清脆娇嫩,分明是女子口音,周芷若定睛打量,当即了然,对方虽然着男装,但是眉眼清秀,脸上沾有尘埃,暴露部分却是如白瓷般细腻,不但是女子,还是个容姿秀丽的女子。
“哪里有人呼什么?”
丁敏君厉声反问,周芷若连制止都来不及,只能摇头苦笑。
对方只是在嘲讽师姐贼喊捉贼,这话说出来怕又是要被责骂,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好。
“在下峨眉周芷若,这位是师姐丁敏君,还请问这位姑娘,何故出现于此地?”
那少女本已严阵以待,听周芷若如此和气的问候,不由得愣了片刻,而后勾起嘴角,眼中笑意愈浓,报出了个商号。
“我家中于西域经商,此次帮爹爹带队出关,不料遇到风暴和商队走散,只有这哑仆和我一起。”
说罢一指身后,周芷若这才发觉她背后还站着个红发番僧,戴着面具,面具下隐隐透出狰狞疤痕。
只见他双拳紧握,目含怒意,额角青筋凸起,似乎只消那少女一挥手就会冲上来和她们拼命。
“那你的脚……”
“被这的蜘蛛咬啦,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要当几天瘸子罢了,多谢周姐姐关心,峨眉派果然仁济天下,本来我还以只是徒有虚名——现在看来的确如所闻一般侠骨柔心,小女子好生佩服。”
丁敏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知道她明面上是夸峨眉,实则是在骂自己败了峨眉风气。
“周师妹,此人分明是明教奸贼!休听她花言巧语,还不快杀了她。”
“这……”周芷若面露难色,师姐之命不可违,可让她下手对付一个伤残之人,亦是有悖本性。
“你难道还帮着外人么?”丁敏君厉声呵斥。
周芷若定了定神,丁敏君向来不喜欢她,此时却迫她相助——
理由昭然,周芷若叹气,先行一礼而后欺身而上,“多有得罪了。”
眼见对方眼中闪过几分不屑,她只能在心底默默赔罪。
那少女身形灵活,只是碍于腿脚不灵,几个回避后只能原地与她拆招。
周芷若使的是峨嵋绵掌,以灵巧见长,对方虽是见招拆招,可亦是精妙绝伦,二十招下来丝毫不显劣势。若对方脚未受伤,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丁敏君紧盯着周芷若,只见缠斗间她们已绕到树丛后,而后便见周芷若左肩中了一掌,眉头紧皱退到她身边,她摇了摇头。心道这被师父频频称许的小师妹不过尔尔,胸中郁气顿时消了大半。
这时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灭绝带着一干弟子赶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丁敏君见师父赶来,像是寻得了救星般露出得意的神色,“师父,我在这树林里看到那两个明教细作,本想除之以绝后患,周师妹却一直替他们说话,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话音未落,就听得那少女一声嗤笑,“这位大姐姐倒是建功心切,奈何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你?!”
“我们好生在此休息,却来了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她边说边往边上挪了几步,不小心脚上着了力,脸色又是一阵煞白,背后的头陀连忙扶住她,“想不到——”
周芷若见她又要出言讥讽,连忙打断她的话,“师父,这人是西域商家,大敌当前,误伤无辜怕是会有损峨眉名声,况且峨眉平日也与这家商行也有来往……”后半句她压低了嗓音,是故只有灭绝一人能听到。
峨眉是六大门派之一,上下几百号人,平日物资往来频繁,的确如周芷若所说的,若是惹恼了那些行商人,怕是会带来不便。
灭绝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周芷若所说的。不过若真是明教之人,绝不可让他们逃走,于是转身对弟子施令“把这两人扣下,一起带走。”
到了营地,灭绝叮嘱周芷若关注那两人的言行,若有明教之嫌绝不能心慈手软。
周芷若点头应许,离开师父的帐篷后即叹了口气。
——也许丁师姐说的没错,她的确是留在峨眉为好。
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胡思乱想,拿了些干粮和热水,进了关押那两人的帐篷。
那少女正支着下巴在和头陀抱怨什么,似乎是嫌这地上太硬,又嫌这里太冷,听到有人进来立即住了口,见是周芷若便勾起嘴角,露出半真半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