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人,没想到枕琴竟然提早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服侍的宫女太监,见到她叫道:“宝公公。”
四宝脚步一顿,不怎么情愿地转了脚步,欠身道:“贵人有什么吩咐?”
枕琴当宫妃这些天,也养出些尊贵的味道来,仪态几分骄矜,先抬手遣退了众人,冲她微微一笑道:“老朋友叙叙旧,不可以吗?”
四宝听她语调娇俏,竟有些像鹤鸣,不觉心下反感,皮笑肉不笑地道:“奴才不敢跟您互称友朋。”
枕琴叹了声,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人在深宫,身不由己,鹤鸣生前常说你是一等一的好人,我跟你虽然处的不多,但也是认同她的话的,说到底我也没能害着你什么,咱们还能像往常一样做朋友吧?”
四宝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李婕妤这回被罚,隐约传出来消息,说厂公是为了个小太监一怒之下动了真格,可见四宝在厂公心里的地位,所以枕琴这是急着修复关系来了。
她想通了之后觉着简直和枕琴无fuck说,更觉厌烦,敷衍笑道:“贵人在说什么,奴才怎么听不懂,若是贵人无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她最近当差得力,再加上有督主罩着,说话也有底气了许多,说完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枕琴本来就不算什么好脾气,闻言难免面露怒容,冷冷地看着她转身离去,忽的低声道:“当初贤妃娘娘设计鹤鸣,我是真的不知情,也是后来才想通了禀告给淑贵妃的。”
四宝脚步一顿,不过终究没停下来。
......
又经过了两日连轴转,皇宫里的宫室终于修缮完成了,四宝一开始是为了查证揽的这份差事,后来才踏踏实实地干了起来,毕竟今年能不能升到正七品,全指着它呢。
虽然四宝很有自信自己把负责的那部分收拾的挺好,但听说最后的审查也是出了名的变态,因此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过等到她一看来审查的人,顿时乐了。
她趁着众人不注意,笑呵呵地扬着大头凑到谢乔川身边:“小谢同志啊,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兄弟一声,让兄弟我也有准备。”
谢乔川瞧她笑的一脸贱样,忽觉得有些手痒,伸手把大头按回去,又在她脸上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摆出一脸公事公办,甩袖道:“当差期间,谢绝套近乎。”
四宝道:“小谢这可就是你不够意思了,跟兄弟还摆什么官威啊,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谢乔川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跟脚大的人做兄弟吗?”
四宝怔了怔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真说过,只是没想到丫这么小心眼,她多久之前说的话还记着呢。
她囧道:“我开玩笑的你也当真了。”
谢乔川哼了声,斜了她一眼:“祸从口出,你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四宝给呲哒了一顿,不由得撇撇嘴,他径直进了宫室内检查,两只眼睛跟自带探照灯似的,桌子角后头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灰都能看见,青砖缝里一根头发丝都瞧着,总之要多龟毛有多龟毛。
四宝在他屁股后面垂头丧气地听训,本来已经对今年的升官不抱希望了,幸好谢乔川够意思,每说一处都会顺手帮她收拾了,因此他逛了一圈下来整个宫室反倒更加整洁。
四宝小心翼翼地道:“谢大人,谢大佬,谢哥,考评的事儿...”她现在已经不敢奢望甲等了,只求谢乔川给她的丙等让她及格。
谢乔川像是故意逗她,动作跟电影慢镜头似的,慢慢地提起笔,慢慢地落在纸上,慢慢地写出了一个甲字。
四宝:“...”虽然结果好的出人意料,但她怎么还是那么想抽这货呢!
她等谢乔川检查完,两人一并结伴回去,没想到才检查到一半,天上就洋洋洒洒地落下了雪花,她奇道:“今年的天气可真怪,一个冬天也没怎么下雪,明明都要开春了,怎么这时候竟下起雪来。”
她伸手接了片雪花,又抬头看了看天:“看着还不小呢,咱们得早点回去了。”
谢乔川进宫之前常居在暖和湿润的南方,拢共也没见过几场雪,放下手里的差事欣赏了会儿雪景,闻言瞥着她:“你说不小就不小了?我觉着这雪下不长久。”
四宝懒得跟一条南方狗废话,毕竟社会会教他做人的。
谢乔川果然被教做人了一把,等到检查完了地面上已经积了半尺来高的雪,两人都给冻的瑟瑟发抖,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司礼监走。
四宝对下雪的适应能力比他强的多了,眼见着两人走入一处无人的夹道,她还有闲心悄mī_mī地捏了一团雪在手里,轻快地叫了声:“小谢。”
谢乔川转过头看着她,她趁着他转头的当口,一把把雪拍到他脖子上。
谢乔川:“...”这个社会太复杂了,他需要静一静。
他先是被冻的一个激灵,然后才捂着脖子恼道:“你...”
四宝见他一副受惊的样子,难免暗暗自责起来,高估了南方同志的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