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眠应声进屋,过了一会便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一身艳色桃红,干净利落,反平添了几分英气。
“阿阮长大了。”顾文璟目光中含着温柔。一旁的顾宇瞧着这幕又是欣慰又是苦涩,欣慰的是兄妹二人如此和睦,苦涩的是他却融不进他们之中。当年瑶氏去世时,顾文璟才几岁却已经对他抱了戒心,比顾文璟小五岁的顾锦眠也是如此。
仍旧记得那年他才十五,文采与谋略已是出众,幸被一贵人赏识,毅然离开了顾府去往长安。只是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顾锦眠了。顾锦眠仍记得那年他曾许下的诺言,他说他要考取功名,让她远离这顾府。一晃五年过去了,如今他三品官职在身,的的确确在朝堂之上混出了名堂,一如当初年轻时的顾宇一般,白手起家,精采艳艳。
已进了屋,顾文璟原本温和的模样褪去:“阿阮离那顾楚楚远些。”
顾锦眠心中微惊,顾文璟已多年不曾回过顾府,只有少量书信来往:“此话怎讲?”
“直觉。”顾文璟神秘地笑着,“此人,不简单。方才她早已立于帷幔后偷听,不过到底是个外行人,鼻息早已被我发觉。她见尸体后明明是丝毫不害怕,甚至麻木和冰冷,可却装作受惊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她掩饰得很好,差点连我都要骗过去了。心机这般深沉之人,可不比官场上的那些老油条差多少。今年她才十四,所以,阿阮还是离她远些好。”
“阿阮知晓了。”顾锦眠抿唇温然,乖巧地答应了下来。
顾文璟满意笑道:“我们久别重逢,不谈这个了。阿阮这五年过得可好?那老太婆和那人可有欺负你,苛扣你的吃穿用度?”
“不曾,只是祖母还如以前那般,少不了几句口头上的刁难。阿阮尚且可以应付,哥哥不必担忧。”顾锦眠顿了下,“还有爹,他一直待我很好,不曾让我受过半分委屈。我的例银等都是爹安排人直接送来我这儿的。倒是哥哥,仕途顺利否?”
“在朝堂中说话多少有些分量,阿阮莫担心,哥哥还是养得起你的,等到了长安,阿阮便搬来哥哥府邸来住吧。”
“不妥”顾锦眠拒绝道,“但阿阮定然常去哥哥那儿,可好?”
“是吗?”顾文璟口气中有些许失落,不过又坚定了眼神道:“不过阿阮记住,哥哥的大门无论在何时都为你打开,无论发生何事哥哥都站在阿阮这一边。”
顾锦眠眼圈微湿,低下头来垂眸道:“嗯……阿阮知道了。”
兄妹二人感情确是极好的,再加上久别重逢,二人竟畅聊了一夜。
约莫是中午,船已经停在了岸边。迎接顾府的马车已等候已久。顾府一行人上了马车,而顾锦眠则是选择与顾文璟一同骑马。
“几年不见,阿阮竟都学会骑马了,了不起!”顾锦眠一直都被顾文璟如此疼爱着。
“比起坐马车,我倒更爱骑马一些。”顾锦眠话未说完,马车内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哼,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没娘教的人便如此没有礼教。”
顾文璟一听这话便不满了,不顾顾锦眠的阻挡绕去马车边清清了嗓子:“哎,也不像某人,一把年轻还玩这般幼稚的把戏,也不怕丢尽了脸面令人耻笑。”
“顾文璟!”老夫人怒得一把掀起马车的帘子,却只见顾文璟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更是怒急攻心。
顾文璟弯了弯嘴角“祖母莫动气啊,文璟可未曾指名道姓,文璟是指那市井里爱惹事的妇人罢了。”
老夫人嘴上占不到便宜,又被他这么一气,倒也只好用身份来压他了:“顾文璟,你最好对我客气些,没大没小。”说罢又拂下帘子,自个生气去了。
“哥哥嘴皮子功夫倒是长进不少。”顾锦眠一边感动一边好笑,感动的是顾文璟为她出头,好笑的是那妇人仍如此幼稚。
“阿阮,”顾文璟的马车停了下来,“你看,长安——到了!”
顾锦眠抬头望去,一座气势雄伟的城墙和一道朱红色的巨大城门展现在眼前。城门上皆由重兵把守,进出城门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不错,这便是大兴国土最繁华的地方,也是大兴的国都——长安。
入了这长安,便意味着她又将卷入那阴谋斗争之中,不过她不曾惧怕,她为的——就是这一日。
“长安,我来了。”顾锦眠在心中默念道。
“闲杂人等退避!”一名衣着不凡的侍卫模样男子厉声呵道,他手中所拿的是皇家的旗子。
这男子顾锦眠是认识的,他脸上凶悍的刀疤令她印象颇为深刻,他便是三皇子手下的心腹之一。既然他在此处,那么——顾锦眠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马蹄声逼近城门,顾锦眠低下头飞快地控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数十名侍卫模样的男子跟随着一名衣着华贵气宇不凡的男子,而这位领头人便正是——上官宸!他们把马骑得飞快,奔驰进了城。
“文瑾,可是出了何事,队伍怎停下了?”李氏探出头来问道。
“无事,”顾文璟沉稳地答道,“继续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