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连忙将锦盒接过去,打开一看,口水差点掉了下来。
锦盒中装着两颗鸽子蛋大小的墨绿色宝珠,溜光水滑,玉色无暇,那色泽犹如千年幽深的潭水,终年冰冷无温。倘若仅仅是刚玉珠子,倒也没那么值钱,但是老鸨欢场上混迹半世,搭眼就看出这对珠子绝非凡物,藏在袖子一看便知——在暗处,宝珠微微散发出幽绿的光泽,如同烛火,似真似幻。
这可是世间罕有的夜明珠!而且是成双成对,这种宝物不要说一千五百两黄金,就算是万两黄金都不一定买得到!老鸨按下激动万分的心情,还要装出不情愿的神色,对面前的冤大头说道:“这位公子,按说依照桂香楼的规矩,咱们只收真金白银,但是看您这么诚心实意,又是第一次光顾,奴家就吃点亏,如您所愿吧。”
夜明珠是鱼若安从良伯候房间里顺手牵羊得来的,虽然她并不十分了解其中价值,但是她很了解那个男人的风格,老鸨如此虚张声势的言论只让她觉得好笑,而一边的青衣却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摇晃着似乎随时都要晕倒了。
老鸨拍拍手,立刻过来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婢子,带着鱼若安她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堂向楼上走去。要说这桂香楼的装潢摆设,确实不是寻常酒肆能够企及,楼梯扶手上都是镂空雕花的,台阶上层层包着金箔,烛光下晃人眼睛,那些擦身而过的姑娘们各个穿金戴银,笑容做派也绝非下等流莺堪比的。
婢子带着两人一路走上三楼,这层全都是密封严实的厢房,走在冗长的走廊上,能够听见身边木门后传来阵阵丝乐之声,间或有女子轻声吟唱,很是悠扬。他们最后停在了一处较大的厢房门外,婢子推门让客,细声细气地说道:“公子们先请落座,金銮姑娘马上就到。”
这间厢房内部宽敞,内设隔间,大厅里支着一张十人座的八仙桌,桌上已经摆好了七碟八碗下酒的凉菜,桌边架着黄铜暖炉,温酒的器皿在炉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屋里满室溢香。鱼若安一边张望,一边迈进去,只觉得像踩在棉花上,低头看,才发现地面铺着上好的番邦地毡,寸长的羊毛温暖柔软,让人恨不得躺下来打几个滚。
“青衣!没吃晚饭饿了吧,快来快来!”鱼若安兴高采烈地扑到桌边,撕下一只鸡腿大嚼起来,婢子连忙上前为她斟满酒,青衣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色铁青。
“姑…公子,天色不早了,你就别胡闹了,赶紧回家吧。”
“我钱也付了,肉也吃了,没见到美人怎么能走呢?!”鱼若安佯怒,筷头倒没停,喝酒吃肉好不快活:“你放心吧,那位爷一时半会忙不完的,玩儿会我就回去,好不好?来来,别傻站着,坐这啊!”
青衣无可奈何的走过去,接过婢子手里的酒壶,压低声音继续劝道:“这里龙蛇混杂,乃是非之地,侯爷不在跟前,你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如何交代呢?”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拖累你!”鱼若安却打定了主意,赌气将杯酒一饮而尽:“他关了我好几个月,还不准我出来透透气吗?!要是真的怪罪下来,我就…”
话音未落,门外人影绰绰,有人柔声细气的说道:“贵客久等了,金銮这厢有礼。”
说话声娇媚柔弱,像根细线能缠在人心尖上,轻轻拉扯,只觉得心痒难忍,很是受用,就算是鱼若安和青衣这样如假包换的女子,听入耳也不禁心旌摇曳,怔怔的看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走进房里——桂香楼红牌金銮,虽然之前道听途说便知道是个美人,但是见着真人,还是令人感叹造物奇妙,这般娥眉俊目、樱唇小口、肤似凝脂的俏丽模样,确实在王公千金中都很难找到。
但是鱼若安不禁暗自失望。金銮美归美,却缺少灵动流淌的活力,她为取悦男人而被严格训练过,举手投足非常得体讨巧,却没有任何个性色彩,就像是个装饰精美的瓷娃娃,而不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相比之下,芷兰郡主虽然跋扈刁蛮,却极具风采,一颦一笑活灵活现,无论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都没法轻易忽略她的存在,那才是真正的美人胚子吧…
想到这里,若安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相隔百里之后,自己竟会对那位顽主心存好意。
“公子突然发笑,是金銮哪里做的不对吗?”
桂香楼的头牌正抚琴演奏,见状露出了忧虑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鱼若安连忙摆手,这样楚楚可怜的美人足以令女子也心存怜惜:“你很好!你很好,我只是想起了一个认识的人,突然觉得好笑罢了!别弹琴了,过来吃点东西喝杯酒吧。”
毕竟是一掷千金的豪客,金銮丝毫不敢怠慢,于是起身走到八仙桌旁,芊芊玉手擎起酒杯,娇滴滴的说道:“初见公子,很多失礼之处请您包涵,奴先干为敬了。”说着,便用袖口挡住樱唇,仪态优雅的喝下杯酒。
看一旁青衣的神情,就算她讨厌这些出卖色相的青楼女子,但是对金銮毫无瑕疵的端庄做派很是欣赏,眼神里忍不住流露赞叹之情。鱼若安更觉有趣,连忙给金銮续满酒杯:“姑娘,我这位兄弟是乡下来的,连女子的手都没碰过,麻烦你给他敬杯酒,省得他枯坐尴尬!”
“是吗?看这位公子眉清目秀,定然也是人中龙凤,就赏个脸,喝下奴这杯酒吧。”
“是啊,是啊,就算你再活五十年怕也见不到金銮姑娘这般尤物啦,现在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