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平城的诸位将士面带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们整齐地站在一起不是为了迎接某个来视察的长官,也不是因为哪里有什么好的消息传来。他们是刘居安在未掌握军权时提前做好准备,有意为之而征召而来的军士,他们具备着同样的特征,不知自己本来的名姓,更不能寻得血亲氏族,是故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在经历过军营严酷的训练和战场的历练后,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没有了寻常军人的懒散和消极,有的只是服从命令和可观的高效率;却也一并没了寻常军人的民族大义和家族使命,他们的利益十分简单——满足自己而已。
不能否认的是,这些将士都可称为是潜在的枭雄,或许只欠那一个机会便能一跃龙门。他们的眼神中那狡黠的光芒,足以令位居高位的庸人胆寒。但刘居安十分乐观,他利用他们优势的前提是他有把握能让这一群人看到他们想要的利益,刘居安微笑着登上殿堂,缓步而行,张手收纳着诸位将士笑容的灿烂和他们目光的狡黠,在那未来得及漆成黄色的龙椅之前止步,扬袍而坐,那龙椅坐起来真不舒服,但却真心不想再站起来,他已不会考虑自己今日情况最大的契机现在何处,那个已经逃走的齐无为。尤其是在看了那么多人跪伏叩首的样子。
“参见吾皇!”
......
“凉平城啊,又要不太平喽!”一个军士漫步在凉平城无人的街上感叹道,他一边说着,快步踩过血红色的地面,奔跑回他的府中。
“呀!夫君,你回来了!”一个美妇人用戏谑的口气对他说道。
他以同样的口气又问:“怎么,有小白脸儿在这?”
“哎呀!本是该来的,但是叫咱们圣上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给砍了头了。他名字叫‘晏云’!”妇人一句话说出,将那男人的面色吓得十分不自然,待他摘去套在头上的人皮面具后,才能看出来那是惨白。
妇人慢慢向他走过去,越多走一步,越卸下一分妇女的老气,越多一分少女的活力,她的声音紧跟脚步而来,却先于脚步到了男人那里:“你这审时度势的水平,跟那新上任的傻皇帝真是旗鼓相当!”
正是先前扮作凉平城督守的人与那和他同行的神秘女子。
二人原打算回到凉平城来对付齐无为和处理那女子的私事,结果却自入险境。凉平城敛政刘居安独揽大权,在给江湖门派派发凤裕山一战的抚恤银时,突然城门大关,以搜寻假冒凉平城督守的乱贼为名,不论是否来领银两的江湖人士都被赶尽杀绝,二人又使出变装取代的办法才逃过一劫。
但晏云却笑了,“杀得血流成河,暴君起有暴民应;部将心各怀异,哪里能上下一心;轻视江湖力量,肆意妄为乱树敌;笨拙周旋称帝,真当肉食者粗鄙。哈哈哈哈......”他似是察觉出有人布局的痕迹,体内燃烧起一团火,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热情和斗志都激昂了起来。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过了好一阵才说:“你怎么还乐个没完了?倒是先想想眼下怎么办啊?”
晏云语气放缓:“你不必担心,此刻我们虽处于被动,但却也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刘居安现在正是保护我们的一道屏障,却不会成为我们的拖累。我们正好得到了一个机会去安静地看清局势。我们很快就可以收获胜利!”
女子不再理他。
......
何焕铮走出了离尘玄间,他双手捧着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剑,是他进入之前没有的。他眼中含着泪,是为一心发扬宗门的董太平,是为那可能存在的残酷先祖的在天之灵。
“啊呀!为什么是离尘玄间啊!真要我们归隐山林吗?”何焕铮刚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愣了一下,又平缓地说:“余清师叔,是你吗?”
他身后传来余清冷冷的声音:“看来你并不打算解散门派。”
何焕铮的话语依然有礼:“弟子并没有做这决定的权利。”
“因为辈分吗?那能做这决定的是我,还是已经死在凤裕山的我的师兄弟?”余清慢慢站了出来,他手中的悲曲剑正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但是不论是我,还是我那几个师兄弟,都不打理门派的日常事务的。你说说,当今践隐门,可还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做这决定?”
何焕铮的脸忽然一变色,厉声说道:“你...你怎能对解散门派这么乐见?”
余清笑了,“因为我挂念,而我现在不需要挂念。”
何焕铮说不出一句话,他想不出为什么余清会变成这样。思考这一句话,他不由得愣住了,直到余清剑指一挥,一道剑气向他袭来。“啊!啊呀!”他发觉得迟,那剑气虽无逼杀之意,仍叫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十分狼狈。他站起身,没来得及拍净身上的土,就听得余清冷峻的声音已经传来:“我要认真了,你要留神了!”说完,余清的身影已经消失。何焕铮目光一凛,突地将手中的剑丢远,又拔出背负的佩剑,横于胸前。
只在这一瞬,余清话音刚落时,何焕铮手中的剑还未丢开,当他的身影重现在何焕铮身前时,悲曲剑已经与何焕铮的佩剑交接在一起。金属碰撞之声竟如乐音。
“哼!”余清一生冷笑,悲曲剑的悲凉剑意已经浸入何焕铮的心神。
“呃啊!”一股悲凉之感不知从何而来,何焕铮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浑身都在颤抖,心中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忧虑,只能硬撑着不就这样倒下。余清却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