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婧终于放下心来,拍了拍她的手说:“那好吧,咱们明日就离开这里。”
就像若水所说的一样,她的夫君果然是答应了。不过,条件必须是要若水每月都托人捎带银两给他。若水能随刘婧一同离开,觉得仿佛是脱离了苦海,整个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当她们一起再去找王守贵的时候,还在他家中见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青年,瘦削的下巴,细长的眼睛,显得无比精明。经王守贵介绍,才知道是他的朋友,名叫丁利,也是庖丁的后代传人。
庖丁解牛的故事,相信很多人都有所耳闻。他给文惠王宰牛时,手所接触的地方,肩膀所倚靠的地方,脚所踩的地方,膝盖所顶的地方,哗哗作响,没有不合音律的。他说,起初宰牛的时候,眼里所看到都是牛。三年以后,就不用再见到整头牛了。他完全是凭着精神和牛接触,而不用眼睛去看,视觉停止了而精神在活动。依照牛的天然结构,击入牛体筋骨的缝隙,顺着骨节间的空处进刀,筋脉经络相连的地方和筋骨结合的地方尚且不曾拿刀碰到过。十九年来,他的刀刃还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每当碰到筋骨交错聚结的地方,就小心翼翼地提高警惕,视力集中到一点,动作缓慢下来,动起刀来非常轻,豁啦一声,牛的骨和肉一下子便解开了,就像泥土散落在地上一样。
丁利见了刘婧,很是腆腼。他毕竟年纪轻,低着头对刘婧打招呼:“小人名叫丁利,见过刘娘子。”
王守贵微笑道:“这小子刀功了得,我觉得不该荒废。因此,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得他与我们一同入宫。”
刘婧欣喜地说道:“很好!他会是一个很得力的助手,也是宫中难得的人才。”
王守贵看了丁利一眼,对刘婧说道:“丁利会做一道拿手菜,不如让他给大家演示一下。待会我们每人做一道菜,就算是做今日的晚膳吧。”
若水接口说:“那我就做糕点。”
刘婧会意地笑道:“那我与王大哥各做一道荤菜。”
先是由丁利演示他的一套绝活,就是做三套鸡。这道菜对刀功的精致程度非常讲究,要是肉与骨分离得不好,食材就根本套不进去。只见他把准备好的母鸡、童子鸡还有鸽子洗净,除去内脏,然后再把这三样食材剔去骨头。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丁利就轻易完成了剔骨的过程,他们围观者忍不住连声叫好,还击起掌来。今日,刘婧总算是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炉火纯青。
丁利把剔了骨的鸽子酿进童子鸡的体内,再把它们同时酿进母鸡的体内,最后只露出三禽的头来。然后,用纱布包好所需的配料,一起置入锅中,用原汤把三禽的肉质炖烂为止。这道菜香气四溢,肉质爽滑鲜嫩。据说还可以治头痛,因为纱布里还放了一味天麻。
若水也不甘示弱,精心制出了金糕卷、翠玉豆糕。她说常常在独处时,专心研究做点心,更注重点心的外形与味道,怪不得如今做的糕点越发可口了。
王守贵的拿手菜还是以鱼做食材。他今日做的是一道蒸鲥鱼。配料十分简单,是常用的葱、姜和干香菇片,而制作的过程却很独特的,最关键的是鲥鱼连鳞蒸制,蒸好后去鳞片食用。蒸鱼看似简单的菜,对火候的掌握却是非常严格的,多一分则老,少一分则生。如今王守贵却做得很好,鱼肉香嫩可口,无一丝腥味。
他们把鱼和鸡都选去了,剩下的食材也只有猪肉了。刘婧让丁利把猪肉切成细薄片子。在他的巧手下,肉片薄得都能透出光来,果然符合刘婧的要求。而后,刘婧在肉片中加入一点酱油,放入烧红的锅中爆炒,待血水滤去,微白即好。熟肉取出锅后再切成丝状,加入酱瓜、糟萝卜、大蒜、砂仁、草果、花椒、桔丝、香油拌炒。这碟生炒肉丝起锅前再加几滴白醋和匀,这才算大功告成。
刘婧做的这道菜顿时得到大家很高的赞誉。王守贵说用最常见的食材做出美味的菜肴是最难的。丁利说这可能是自己今生吃过的最可口的炒肉丝。若水佩服刘婧选用的配料与猪肉的搭配,吃起来一点都不腻味,直夸刘婧的厨艺又达到了新的高峰。
他们的奉承话并没有使刘婧自满,她知道自己的厨艺还远远达不到想要到达的高度,必须在今后的不断探索中前行。不过,刘婧有了他们几位得力的助手,自信今后在宫中行事必定会事半功倍,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