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喉咙里挤出来声音很是微弱,比风也大不上多少。
渐渐地,她眼前开始泛起黑,一片一片地泛开,瞳孔涣散,很快完全归浸于黑暗。
聂白崖藏剑挥袖,立在高处,如云深中巍峨苍山,“免礼。”
聂白崖说:“聂某人回首以往二十年间,自愧于心。身为西三郡的大管家,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尸位素餐,实在无颜面对各位英雄豪杰。如今未曾想竟能有幸连任,想来也是上天愿意再给聂某人一个机会,继续为西三郡的百姓效力。”
底下皆一片默然。
这时候,哒哒的马蹄声渐近了。齐禅从一汀烟雨当中穿出,翻身下马,将剑换到右手当中,从人群当中疾行而来。他正好对上聂白崖那一双带笑,却全是精光的眼睛。
聂白崖继续说:“在以后的二十年,聂某人将联合大月门、千机门,重新整合西三郡。”
此言一出,底下有几个帮派头领惊诧大叹,有人喊道:“聂大管家,你这是甚么话?”
谁都知道,大管家在西三郡享有极高的威望和盛誉,各帮派也自当遵从他的命令,一同做出于西三郡、于帮派都有利的事情,可这并不意味着大管家拥有直接管理各帮派的权力。
聂白崖现在要联合大月门、千机门,说甚么整合,言下之意不就是要一统三郡么?
齐禅终于寻到段崇和傅谨之两人,他扯了一下段崇的衣袖,匆忙简明地将化骨散一事告知,问道:“那酒,你喝过么?”
段崇沉眉摇了一下头。当时想到傅成璧不喜他多喝,今日又有正事要办,唯恐误事,故而也随着傅谨之将那一碗酒倒掉了。
正在他们猜测聂白崖意欲何为之时,听他继续沉声说道:“聂某人知道,尔等在位多年,不肯轻易屈膝他人之下。不过,只有在病树前头,才能见万木春生。”
他扬起了自己的剑,迎风斩而下,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行如披荆斩棘,开天辟地。
段崇骤然握紧拳头,暗道不妙。就在眨眼间,数人骤然亮出兵器,似乎早就寻好位置,一下就割断了身侧之人的喉管。
登时,哀嚎四起,血流成河。草地上、落叶上混着血液,满地都躺着即将断气的尸体。
倒下的人,皆是各帮派的首领以及元老;站着的人,是他们手下培育多年的后起之秀。
面对这等杀招,他们本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可就当他们意识到危险想要去反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蓦地麻痹。
别说出兵器了,就是连动都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兵刃杀到,身亡于刹那间。
聂白崖笑道:“做得好。”
站着的众人拱手奉剑,参拜道:“多谢大管家提点。”
眼前倒下数人,傅谨之陡然惊骇,怒然盯向聂白崖。
见如今变故,身为他多年好友的齐禅已然沉不住气,扬声道:“聂白崖!你疯了!”
聂白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齐师父,西三郡安居乐业不是你最想看到的么?”他挥剑指向地上宋秋雁冰冷的尸体,笑得愈深,“也多亏了齐师父,没有你,就没有聂某人今日。”
“原来你就是在骗我!”齐禅怒喝道,“你想独统西三郡,朝廷岂会轻饶了你?届时狼烟一起,百姓还过甚么安居乐业的日子?你、你当自己是个甚么东西!”
他拔剑,对向聂白崖,前头立着的所有人皆回身过来,挡在他面前。
齐禅曾有过独身一人屠杀过沙蝎帮的赫然“战绩”,岂将这些后辈放在眼中?他咬着牙,说:“就这等宵小,尽管放来,我只嫌杀不痛快!聂白崖,我今天要是不将你的脑袋拧下来,我往后就不姓齐!”
“好久没有领教你的剑法了。”从人群当中,缓步走出一个宽袍女人,褪下脸上的黑面纱,竟然是单九震。她低头将铁环仔细地套在手指上,“齐师父若是肯认真出剑,我们岂不都痛快?”
齐禅说:“放屁,谁跟你痛快?少跟我套近乎!”
单九震脸色一变,铁环如蛇吐信,蜘吐丝,陡发银线往齐禅身上穿去。
段崇欲移步作护,齐禅哪里要他出手?当即夺步上前,翻剑将单九震的银线绕在剑刃上,他霍地一笑,“翻来覆去就这几招,我都腻了,千机门不成事,还不是因为你太菜?今天我就大方一回,教教你,傀儡线是怎么用的!”
登时,两人就缠斗作一团。
有单九震在旁助阵,聂白崖不惊不慌。他负手而立,看向傅谨之和段崇两人。
傅谨之抬起手,跟在后面的士兵皆拥盾上前。他目若冷冰,“聂白崖,现在束手就擒,本侯可以念在你为西三郡操劳二十年的份上,饶你一命。”
“就凭这些兵力?”
聂白崖笑了。
“各大帮派的元老死在龙沉峰上,如果我等口径一致,咬定是你小侯爷拥兵杀害了他们,你说西三郡会怎么看待朝廷?”
届时烽火一起,兵戈抢攘,白骨遍野。
聂白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