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于鹰狩;没有鹰狩,他在千机门就甚么都不是。
可李元钧这样的人物,又怎会忍受一直屈居人下?鹰狩已经老去,而他风华正茂、野心勃勃。
夜罗刹甚至开始怀疑,李元钧在西三郡失利, 究竟是因为对傅成璧一时心软,还是因为他原本就是故意而为之, 为了让鹰狩以为他现下囿于情爱, 从而对他放松警惕……
鹰狩秉持的信念, 成大事者,不得耽于儿女情长。这也是他并未执意想要段崇回到千机门的原因。段崇从前是一把无情的利刃,指哪儿就能将哪儿撕裂得体无完肤,好使得很, 可他如今有了杂念, 大不如以前锋锐。
李元钧捉准鹰狩的性子, 在宝楼高阁当中,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一副非傅成璧不可的样子, 气得他差点剥了李元钧的皮泄愤,一度不允许他再插手近来的计划……
如今看来,岂不是正中下怀么?李元钧给段崇白白送了一头鹰犬,以段崇的本事,借此将鹰狩揪出来并非难事, 纵然鹰狩为此赔上了性命,到底也牵扯不出李元钧来。
夜罗刹望进他含笑的眼眸,冷得心脏都在发抖。她问:“你会杀我吗?”
“杀你,脏了本王的手。”
李元钧的手指修长冷白,懒懒地交握在一起。谁都想不到,这样的一双手不沾血,却杀过很多人。
“你没这个胆子。”李元钧淡声道,“蓝婆子将苗教交到你手上,你总不愿意看到它毁于一旦罢?以后学会听话,本王不会亏待于你。”
夜罗刹跪倒在李元钧面前,正声说:“属下不敢背叛王爷。”
李元钧讥笑不已,对她的忠诚并不看重。
龙跃渊潭,凤栖梧桐,人慕强而生,唯有握紧手中的权力才能得到真正的效忠。这是千机门以及皇室教给他的道理,李元钧奉为圭臬,屡试不爽。
只不过如今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很快,夜罗刹默声退下。李元钧半身情.欲消了大半,目光渐渐落在书案上摆放着香银翠玉制成的九连环上,腰间还佩着那枚兽面玉璜,他送得任何东西,傅成璧都没有带走。
还来玉璜的时候,她说得无动于衷,又何其决绝,“不会再来了,王爷府中令人恶心”……
李元钧目光翻涌着狰狞和凶狠,在书房当中莽饮了半瓶的烈酒,浑身燥得背后起了一层薄汗。少时,他出房中,已是大醉,由小厮虚扶着,歪歪斜斜地转到一间幽雅的小绿轩中。
等候已久的姑娘忙掷了梳子跑出来迎他。
他眼前浑浊一片,女子的轮廓渐渐模糊,又渐渐叠合上谁,变得清晰起来,落在眼中就成了个千娇百媚的好模样。她扶着李元钧入内室,才刚刚行及屏风,凉薄的唇混着酒气覆压下来,浓烈炙热,手指不断从她小腹上流连。
她竟敢给段崇生孩子……
从前背着他偷偷喝过那么多避子汤,一提怀胎,闻则色变,见了哪个宫的公主皇子都不爱亲近。一个明明那么讨厌小孩的人,竟愿意为了段崇……
他缠吻得紧,教她喘不上来气,好不容易挣开些,额头就抵在她的肩窝处。
“你说,朕哪点不如他?”
听他自称,女子狠哆嗦了一下,甚么话也不敢说,背脊都僵了大半。
“他也杀过人,他也不干净……”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语气挟裹着一股被轻视的委屈,大不像他清醒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女子这才确定他是真得醉了,可却是极为欢喜,半哄着他说“没人能比得上王爷”,见他眉目终于有了些悦色,才扶着他往床上走去。
他粗暴蛮横,带着惩罚的意味,待她十分粗鲁。可粗鲁过后,又不知哪根筋不对,口吻温柔地同她说着宫中哪处的梅花开了,又说鹿鸣台上又覆了一层雪,隆冬想要踩雪顽儿,去那里最好……
她没听说过这些,答不上话,一直背对着他,整个身子都嵌在他的怀中。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他咬住她的耳朵,没用力,只衔在唇齿间反复碾磨,非得用这些痛痒引起她的注意似的。
他含混地说:“不是说一颗心都在朕这儿吗?怎么不见了?恩?”
“青雀,朕的青雀……”
……
那日在牢中审讯,傅成璧闻见鹰犬身上特殊的沉香气味,回来就暗下嘱咐段崇去宫中巡一巡。
一是因单九震和夜罗刹的易容术千变万化,极容易混进宫去,碍于宫中守卫森严,他们自然不敢有大动作,却也难保不在暗中谋划甚么,段崇眼尖,能够轻易识破,由他去逐一排查最为妥当;二是因这道人来得奇怪,宫中乌烟瘴气,总让她觉得不安,去摸一摸身份底子总归不会错。
段崇将她的话奉为圣旨,自然答应。这也是现下唯一能在鹰犬身上得到的线索。
之前乔守臣拜托段崇去调查各州监考官的琐碎案子,六扇门将不少人手都放出了京,其余人都在跟沈鸿儒的案子,无暇顾及其他。加上段崇此人一心在于破案,对朝政不感兴趣,近来皇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