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好。”傅成璧点点头。
傅成璧让玉壶为齐禅准备一间厢房,另外备上沐浴的物什和换洗的新衣,又令厨房做了些可口的饭菜,配上美酒招待。
齐禅这厢领着段崇出去。两个人的身影行在冷冷的月色当中,脚下的路仿佛越走越长。
段崇将麒麟大氅解下,给齐禅披上,刻板地说:“冬夜里冷,你在京这段时日要多注意御寒。”
齐禅嫌弃地推托了几次,拗不过段崇,最后老老实实裹起来。
他吸了几口冷气,揉着发痒的鼻子,不似方才的不正经,他语气苍苍而深缓,问道:“寄愁,你还记得当初为何想要入朝为官么?”
段崇老实回答:“姜阳长公主曾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没走出几步,齐禅停住脚,望了一眼悬在中天的月盘。半晌,他转头看向段崇,说:“来京之前为师去了一趟乾正台,将惊雷弓给你取来了。”
第172章 别离
段崇默了一会儿, 问他:“师父是希望我去北疆?”
齐禅摇摇头:“该怎么做, 不是问我,而是问你自己。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之前为师下严令要你封了惊雷弓,是怕你以后走上邪路歪道,酿成大患。”
段崇想到了柯宗山,目光有些发黯, “人生可以重新来过,这是师父教给我的。”
“为师不是不信你, 是不信自己能教好你。你看我……”齐禅张手, 在段崇面前转了一圈, 活似个老顽童,“靠谱么?”
“还行。”
齐禅挽手一个剑鞘抽到段崇的背上,“我就谦虚谦虚!”
段崇缓缓点头道:“已经很靠谱了。”
齐禅得意一笑,“傻小子。”
段崇低头思量片刻, 终是决定开口问他:“从前师父查过我的身世, 一直没有结果吗?”
“实在难。千机门的鹰犬大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找起来当然不容易。”齐禅疑惑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齐禅此人向来不怎么会说谎,段崇知道他说得都是真话。他坦白道:“之前在三清观对上柯宗山,他说我是他的亲生儿子。”
齐禅一早知道三清观发生的事, 可莽一听这话也不免怔愣了一下,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柯老贼还真是甚么话都敢说,他也不害臊?!我都替他脸红。”
“如果他说得是真的呢?”
“我还说我是你亲爹呢, 你信吗?”齐禅揶揄地看他,段崇眉头紧皱,似乎对此事耿耿于怀,难能疏解。齐禅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行了,是真是假又有何妨呢?为师问你,你是他儿子,然后呢?回千机门去,不要傅丫头啦?也不做魁君啦?”
段崇沉默不言,他能毫不犹疑地做出选择,不用说出来就能做出的选择。
齐禅当然知道他的回答,“这不就成了!真假都无所谓的事。”
段崇迷茫而恍惚,齐禅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神情,却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上回还是在他少年时,为救人而杀了十几个海盗,他看着满手鲜血,就是眼前这副样子。
段崇之所以迟迟未动惊雷弓,是怕对不起天下人,也怕落入柯宗山的魔障当中。
他自问并非圣人,也有控制不住贪欲的时候,在明月身上就是如此。如若柯宗山的狼血果真在他血脉中沸腾着,当触及至高无上的权力时,他可会像他一样迷失本性?
纵然段崇心坚,也不敢轻易尝试。他比谁都怕犯错,怕再成为罪人。
齐禅烦躁地挠挠头,他烦段崇遇事总是先反省自我的毛病,又觉得他能如此躬身审视自己的性格很是宝贵。
齐禅喝道:“随来!”
说罢,齐禅一抬手,剑鞘横翻,他一个箭步上前,褪鞘出剑,手挽花影,三分随意却也啸着剑气,扫得梅枝上积雪簌簌而落。
他对段崇扬眉道:“寄愁,为师今天再教你一招,看好!”
齐禅手起剑式不经雕琢,乃是起兴后任性喷薄而出,看似无形,实则有意。随月,随梅,随雪,快活至极,逍遥至极。
剑如狂风,身若奔云。
齐禅一个弓步指长空琼月,又于撤步回身时,剑使游龙穿山,剑指之处自任东西,剑法炉火纯青自不必说,剑意却将世间一切痴痴怨怨尽付幻空。
齐禅收剑立身,仰着下巴,“看明白了?”
剑中唯有一句,人生得意,莫问前尘。
段崇缓缓点了下头。
齐禅不正形地笑起来,与方才使剑之人大相径庭,当真如他的剑一般随性随意。他招招手让段崇跟上来,“走着,给我下碗面条去。我看你这日子过得挺美,这次面上头给我卧俩鸡蛋,葱花香菜都要。”
段崇温顺道:“好。”
……
翌日,齐禅就当着傅成璧的面,将惊雷弓拿给了段崇。
弓身之大,胜比半人。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