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巽……快好起来啊,你这个样子也好丑啊……」
听著棉被下平稳的心跳震动,陶应央於是稍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窗外阳光一点一点穿透进来,海市早秋的这个午後,只有影子悄悄的被拉长了。
这一闭眼就到了傍晚,陶应央醒来,却发现身边的男人不见了,平整的榻榻米似乎从没有人睡过的痕迹。陶应央慌乱的起身,光著脚跑出房间,又冲出院子,转头目光搜寻间,四周只是一片静寂无声,丁家偌大的主屋,竟一个人也没有。
蒙蒙黑色的的也是事实。陶应央瞬间红涨了脸,还在犹豫著是道歉还是死硬到底,手心被轻轻捏握住,耳边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以後不许你再乱跑了。我没有那麽多条命让你折腾了。」
青年怔怔的。手心传来的温度也是真实的,微凉,带点未褪的热意,是熟悉的,是那只带著不变乾燥气味的大手……
手指一动,缓缓回握住对方的掌心,略紧的力道,青年把头撇到一边,心里虽然下了同样的决心,嘴上却为了面子倔著,怎麽也不会讲出来。
「还有,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哭红鼻子了。」
又加上一句……但也是丢脸的事实啊。青年快速回过头来,望著恋人神色严肃且不容妥协的眼神,还有深墨色眼瞳里头那点点不舍的心疼,只能结巴的:「哭……哭又怎麽了!我、我又不是没血没泪的臭阿巽!」
男人才不理会他的争辩,缓缓坐直身子,伸手抚上恋人褐发下光洁的脸颊,轻轻用指尖拭去了两道透明的痕迹,颇有威严的开口:
「不许再哭了……梦里也不许……」
颊上因为梦中害怕失去而负荷出的湿润痕迹,全因为男人乾燥的掌心而就此消去,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陶应央用手掌覆贴住,心里难抑微动,望著恋人轻轻的笑了。
「阿巽……海市真的是处处有神明呢……」
那之後,男人的烧虽然很快就退了,但陶应央还是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没有再让他外出。裴理巽待在偌大的屋子里几乎待到气闷,望著窗外海市高远的蓝色了一句:
「哦、太好了,回去就有得用了。」
「臭阿巽……你去跳车吧!!!!」
此时已是八月下旬了,夏末与秋初的气息刚刚在天空里邂逅,乍冷犹温的徐风掠过海势广阔的自然天地,撒开了盂兰盆节的尾巴。
而我们终於,终於能够暂时忘掉那些感伤忧怀的心绪了;闭上眼睛,牵著双手,相依在一起,在接下在这个秋天来临的日子里,又有一片透明阳光将要悄悄然的降临了。
「阿巽,你知道吗?人都是要死去两次的。」
「为什麽?」
「第一次,t是自己死去,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一把灰烟。」
「第二次呢?」
「然後……第二次就是被他人忘却而死去。」
「笨蛋……」
「我想……盂兰盆节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那些故人能够永远的活在我们心中吧。见不到面也没有关系,无法呼唤出来也不要紧,只要,只要我们肯再想一遍……再想一遍……」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