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术室:“这儿。”
“都安排好了,一会有人领你进去。”
去看……最后一面。
韩琛一直不喜欢医院, 医院的消毒水味让他窒息, 只会让他不断地想起当年的一幕,他妈血肉模糊地被推进去,又血肉模糊地推出来, 医生从来只能扶伤, 不能救死。
尤其这医院的急诊科主任对他说了一番话:“病人的腹腔几乎被整个捣碎了, 送来时全凭意志吊着一口气, 恐怕见了家属……”
气就没了。
韩琛感受到巨大的悲伤。
他很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想他的小草遭受他曾经遭受过的痛楚。
江溪在护士的帮助下全身消毒,换好无菌服,手包被韩琛拿着,深吸一口气,进了手术室。
江父半张脸因擦伤青青紫紫,肿得像个猪头,只有一只眼睛勉力睁开,腹部已经被重新缝合上,不论是r.谁,全都沉默而肃穆地站在一边。
“……江小姐节哀。”
戴口罩的医生有一口带着洋腔的普通话,
“……溪、溪溪……是、是……你……吗?”江父萎靡的瞳孔一瞬间爆出亮光,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来抓江溪。
江溪冷静下来,轻轻地道:
“能让我跟我爸单独呆一会么?”
情理之中。
即使是见惯了死别,这一幕还是无法让人习以为常。
i点点头:“江小姐自便。”
医生护士们鱼贯而出。
江溪一把扑到手术床前,又怕震到父亲,离床一小段距离时,急急地将一粒珍珠似的东西往江父嘴里塞,语无伦次地道:
“爸,爸,张嘴,你吃,吃这个就好了。”
她还记得手术室里有监控,动作幅度放得很小。
江溪无比庆幸,她第一次抽奖就抽到了这个,培元露,一直贴身放着。小铅的原话是什么来着?哦,对,生死人、肉白骨,不,不对,能吊住一段时间的性命,只要吊住,对,对……
江父睁着眼睛,贪婪地看着女儿,真遗憾啊,就要看不到了,老天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好歹让他看到溪溪结了婚……老婆……
他想说:“溪溪别哭,你眼泪都掉我嘴里啦,不好吃。”
入喉的“眼泪”透着股咸腥味,像是没腌好却晒干的小鱼干,又冲又难咽。
【小铅,生效了吗?】
到此时,江溪发现,自己早就陷入一个不得不挣命奔跑的局里,连这个“培元露”都像是剧本里事先安排好的。
【生效了,可是——】
江溪舒下的一口气,迅速被提起来:【可是什么?】
【培元露只能暂时保证宿主父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不能保证。】
很快,江溪就知道不能保证的其他是什么了。
i大呼奇迹,翻来覆去地检查者x光,恨不得将病人的腹腔重新打开再检查一次。
“surpr!这真是医学上的一大奇迹,江小姐的父亲虽然醒不过来,但腹腔器官还在慢慢运作。”
韩琛跟他握了握手:“您是说……植物人?”
i这才从狂喜中醒来,他明白变为植物人对病人家属意味着什么,不仅是经济上的负担,更是精神上无休无止的凌迟。
因为植物人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醒来。
i点了点头:“对。”
江溪险些没撑住,她扶着手术床勉力站直,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显得僵硬:“谢谢医生。”
i可惜地看着这个漂亮姑娘:“不客气。”
无菌室里,人都走光了,等韩琛接了个电话出去后,就只剩下江溪一个人了。
她捂着眼睛站了会,不敢放任脆弱占据太久,硬着声在脑子里问:
【怎么样你才肯救活我父亲,小铅。】
【很抱歉,现阶段,无能为力。】
【也就是以后能了?】
江溪眼睛一亮。
【是,不过必须提醒宿主的是,培元露的吊命功效只有一月,一月之后,还是会死。】
江溪拨着手心的菩心草叶,表情温柔:【所以,小铅,你肯定有办法的吧?】
【除非……】小铅犹豫了下,【阿心每日用本源之力温养,才能续命。】
【所以需要多少人气值?】
江溪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其中的把戏。
【每日五百,才能保持这种状况不衰败下去。】
每日五百,一年只要十八万。
江溪在心里算了笔账,悄悄舒了口气。
【如果要治好的话呢?】
【五千万人气值,阿心进入虚灵阶段,到时会有一生液,服下,即可自愈。】
江溪握住了拳头,心里却有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她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