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看着她,脸上并没有同情,“是呀,我听见了,姐,你也听见了吧?”
她转头看向林洁。
林洁的情绪还没过,从床里起来了,站在地上,看到赵霞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更是像被什么碾压过一样难受,“是呀,要跟你离婚呢,你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是呀,我没办法,”赵霞喃喃地说着,眼神一点光亮都没有,像是失去了一辈子的支柱,“其咋噶么没良心,我跟其吃了多少年的苦,一点抱怨其的闲话都没有,其还要这么没良心?”
“是呀,你是要问问其看,为什么他会这么没良心?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钞票不是给其还债就是给其用了,你是不是还想要这么过一辈子?你一个人这么辛辛苦苦还不够,还要拖着我跟阿校也是这样子?”林洁特别的冷静,简直不像她这个年岁。
林校一直知道她姐总是特别的冷静,特别的果断,这样的话,她说不出来,她姐会说,她自己只会埋怨,所以把自己过成了个怨气十足的人,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开心过。
赵霞看着大女儿,已经十八岁的林洁,身高已经比她高了,快高出一个头,刚出生时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如今都这么高了,都已经高三了,她的心都有点颤抖,想反驳些这些话全都不对,哪里有孩子怨恨父母的,哪里有?
可她却说不出来,林长富的所作所为,她难道能不清楚?
难道真让两个女儿被指着后背说是两个没爸的孩子?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几丝痛苦,“囡呀,你不晓得,要是离婚了,别人的话会讲得好难听,别人会讲你两姐妹是没爹告训的囡,别人都会这么讲的,都这么讲的……”
“没爹就没爹,你以为有其在,我跟阿校会有什么好名声?烂赌鬼?骗子?或者是别的?”林洁丝毫不放松,一字一句地逼问着赵霞,“还是你宁愿叫我跟阿校背着这样的名头过日子,而且要过一辈子?”
“不是这样讲的。”赵霞打断她的话,迫不及待地想找些什么理由出来,巴巴地看向林校,“你记不记得其对你好的,也晓得买你钟意吃的菜回来?你气起来要跑出门,都不是其把你劝回来的?好好哄你的?”
林校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就那么回望着赵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好像从来就不认识赵霞一样,“妈你就觉得这样子就是好了?你忘记了?其是怎么的?屋里头有几块钞票都拿去,不是赌了就是给其还债了?我的学费都不得落?平时对我不是瞪眼睛,就是阴着脸的,你叫对我们好啦?老是讲有子侄可靠,不想靠我跟阿拉姐,你要是就让我跟阿拉就这样一辈子生活,你要为什么把阿拉生下来?”
“是呀,为什么要把阿拉生下来跟你一起受苦?”林洁接过话,她的手按在林校的肩头,“你看别人家,哪份屋里不是好好过日子的,就是其,其不让阿拉好好过日子,我从小都不晓得有什么爹的,别人爹都是像模像样做人,就他从来都不是人样,其都讲要离婚,你还想要拖着其?”
赵霞被两个女儿讲得头脑发懵,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而更让她不得不面对的是两个女儿讲的一点错都没有,林长富就是那样的人,他自己高兴了,可能会买点东西回来,心跟花似的,就给两女儿买点东西,心情不好,或者没钱了,看谁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头不是鼻头了。
她睡回床里,好像那样才能让她好受些。
又想着林长富怎么就跑出去了,这么晚,他会到哪里去。
林校跟林洁也睡了回去,两姐妹都比较激动,林洁还哭了,别看她冷静,其实她私下里特别爱哭,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林校不哭,她心里窝着火呢,她就怕两个离不成婚。
就凭林长富那样的性子,离不离婚真是没什么搭界,她确实不相信离婚了就能一了百了,她们总不能逃到别的地方去,总归是要住在镇上,她们还没有毕业,并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至于去别的学校,也不现实,先别说择校费了,就是学籍必定在要落在这里,她们去不了别的地方,更何况她姐还得高考。
她就盼着她姐心情好些,考试的时候发挥要好一点,那样子会更有余地。
太阳刚出来,林校就醒了,实在是睡不着,往边那床一看,赵霞还睡着,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没醒,她估摸着估计是醒了,可能是一晚上也没睡着。
她还是想夸夸林长富一番,毕竟赵霞不可能提出离婚的事,打从这辈子醒来,她就盼着能听到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比任何字都要亲切些,——她将冷饭拿出来,昨天晚上硬着脾气没吃饭,早上就饿得发慌,这心情是好的,她就起来烧泡饭,先把水烧开,再把冷饭放下去,再煮开了就行。
她不太喜欢吃冷饭与水一块儿煮的泡饭,觉得太糊巴巴,不如这样子饭是饭,水是水的泡饭吃,她这个人有时候也有讲不出来的挑剔,煮好了,端了一碗放桌上,“起来吃饭了,快起来吃饭了——”
赵霞没起来,林洁到是起来了,刷牙洗脸。
两姐妹坐在桌边,一边吃泡饭,一边夹点咸鱼吃吃,谁也没有再叫赵霞吃饭,吃完饭,林洁洗的碗,把碗筷一收拾,就睡回去了,林校也是,不光是躺在床里,她还拿了本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