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被尖锐雁鸣盖过。
还是有人听见了。
角落传来女子温柔悠然的话语,像是雪花落在热水之上散开:“既然如此,请先坐下吧。”
房间内檀香浓郁,掩盖外边沉重的沙土气息。
许珍松了口气,赶紧顺势坐下。
那说话的青衣男子刚才已经发表完意见,拱手做礼,让底下文人接着论道,谈论如何解救胡兵此次围城。
众人纷纷起身议论。
许珍在旁边听,房内文人说的大多是诱敌之计,或是火攻计谋,偶尔有谈论如何制造机关来抗敌的,却很快被其他议论淹没。
外边风雪飘飘,房间议论谈道,安逸的像是狂风暴雨的中心点。
许珍坐在最后,后背靠窗,无所事事。
北风透过窗户吹到她后颈,让她冷的哆嗦,她侧身发现能看见外面风景,便转过去趴在上头往外看,瞧见城墙周围被丢了干柴,黑漆漆的燃放黑烟。
大道中心,骑马将领马背c-h-a红褐色旌旗,暗的遮天蔽日。
打仗的是水鸟营,就是小叫花带的军营,许珍努力在乌泱泱人群中寻找小叫花,很快便瞧见了一片金光。
荀千春头发扎起,眼角刀疤凶煞,挥刀劈开乱箭,后颈金色印记微微闪动。
她站在城门正中心的直线上,横刀立马,无人能进她气场之内。胡人攻进来一波先行兵,被她剑锋所伤,马匹受惊,很快败退。
有个胡人被其余士兵刺伤,倒在地上任人宰割,临抓之前,用匈奴话恨恨然对荀千春骂道:“你明明也是胡人,为何要成为汉人的走狗!”
荀千春眼神漠然。
她从不分什么胡汉,心中只有一种信念罢了。
天地震荡,烟尘浩然而起。
荀千春感受到了什么,往后看去,一眼便瞧见许珍趴在窗口,蹙眉望自己。
她凝视许珍,许珍也凝视着她。
两人对视,想传达心意,可来不及开口。
猛然间,一声巨响。
轰!
城门被重石砸击!
荀千春立马望向城门,看见青铜门竟被砸出凸印!
又是一声巨响。
外面胡人疯了,还在砸巨石。
城门撑不了多久了!
若是城门破了,龙门全部的人,将无法生还。
水鸟营那名女将领驾马上前,脸上尘土满面,厉声喝道:“上马!去城门!”
荀千春一脸冷然,随手抓了一匹马,跨上去。
女将领驱马转身,手指东边土坡,对身后渺渺军营众人:“可都看见那苍凉山了?!”
雪盖苍凉山,曾经青黑松柏万里黄土只剩空白。
众人不答,看着女将领。
女将领道:“那是埋忠骨的地方!你们今日要是死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捡你们尸体,把你们埋到苍凉山去!”
话语落下,风雪翻涌,吹砸在所有人脸上,有人想落泪,眼泪尚未出来,已经结成冰。
女将领沉声,声音沙哑,魄力十足:“跟我!冲!”
“啊!!!”铁骑齐齐踏声响起,踩出一片巨潮,千人兵马奔至城门口,城门拉开小门,军队飞冲出去。
许珍在上面看的心惊胆战,她捏紧窗框直接站起身,想喊叫,但知道自己喊破嗓子也没有用,这种背景音下面如果能听到,那就见鬼了。
她不想让小叫花去堵城门。
不想让小叫花受伤。
这种心情从未如此强烈过。
她眼眶发痛,手心全是汗水,紧张的看远处兵马乱走,刀枪突出。
大军压境,城门咚咚的被石头乱砸,整个龙门仿若地动山摇,水鸟营的士兵负隅顽抗,抵御于城门口,路边有人不停指挥:“往后,往后走!!从后门出城!”
许珍知道这群人肯定是出不去的。
如今是胡汉兵力对抗,胡人善战,汉人手软,大部分从小接受文化熏陶,心地善良仁慈,不愿下重手。
这场战役,拿什么去赢??
自己能做什么?
该做点什么才能帮到小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