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浅让司机稍微一等,便捧着花徒步上山。
风拂过树林沙沙作响,午后的太阳刺眼的很,灼热感由眸底蔓延开来,司浅晃了晃神,站在原地等晕眩感消失,再拾级而上。
可能,母亲这一生,从未想过,虽不能和父亲生同衾,但幸而可以死同穴。她也从未问过为何爷爷会让母亲入司家的墓园,但……现在好像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将捧花放到墓前,司浅蹲下.身,伸手触碰了下上面的照片,沁凉的触感由指腹传递而来。
“妈妈,我来看你了。”
她有好多话想问妈妈,为什么得病都要瞒着自己,为什么临别的最后一句话,仍然是严谨的教导她,司浅,你的脚是用来跳舞的。
司浅隐约听到脚步声,抬眼,历经沧桑的司父狼狈的站在她身后,平常系的整齐的领带现在扯得不成样子,两鬓泛白,早已不是五年前的模样。
他声音沙哑,开口却害怕司浅会立刻离开,最后站在那,局促的像个无措的孩子。
司浅站起身,缓步过去,轻轻抱了抱这个人。
“爸,谢谢你。”
“谢谢你如此坚定,为了母亲驳了爷爷的话,谢谢你,圆了母亲最后的梦。”
只有两人,才知道话里的深意。
司父略显诧异,不着痕迹的隐去眸底的水光,“秦砚……从未和你提过?”
司浅微微一怔,“什么?”
“当年你爷爷仍旧不肯,哪想秦砚以t.k的全利润为礼赠予司氏,请你爷爷答应你的请求。”他观察着司浅的脸色,将她眸中的惊异收入眼中,慢慢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你请他帮忙,毕竟t.k的月度全利润不是一笔小数目。”
司浅听闻,心里最柔软的一隅被话触动,“……怪不得爷爷会松口。”
“这次回来还走吗?”司父担忧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如果国外呆的不开心,回来吧,回来发展。”
“不了,明天的飞机回美国,不过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看。”
司浅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她的释怀让司父久久不能言,隐忍的泪水滑下眼角,“浅浅,司家欠了你太多。”
晚饭是和父亲一起吃的,没有硝烟,意外的平和。用完餐已是华灯初上,从西餐厅的落地窗前能鸟瞰a市的车水马龙。吩咐小白送司浅回去,司父喝了酒,微醺,招了辆出租车回公司继续批阅文件。
司浅躬身上车,扣好安全带后打趣身旁的男人,“小白哥,听说你结婚了?”
小白无奈的弯了弯清秀的眉眼,“不止结婚了,都有两个孩子了。”
“厉害哦。”司浅戏谑的瞧了眼他清癯的身子,“没想到你还挺给力的。”
“二小姐你就被打趣我了。”
之后一路再无话语,车行驶到酒店楼下,司浅道谢后推门下车,站在原地目送车驶出视野,微微叹口气掩住眉眼中的倦意走向酒店。
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树荫下的氖治战舴较蚺蹋深深吸了口烟,忍住下车找她的冲动。
他自己说过的,要给她时间考虑。
苦涩一笑,看她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内,才挂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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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余闯入休息室的时候,室内正在开会,微微俯身对几个古板的老股东表示抱歉,俯下.身附在秦砚耳畔轻语。
众人不知何时,只看到坐在首座的男人脸色恍然大变,“不是说明天的飞机?”
陆余话语颇为苦恼,“应该是舞团高层那边强烈要求回去处理国内发生的事情,毕竟司浅所在的舞团十分重视名誉。”
秦砚的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弧度,整个身子挺直,极力隐忍着什么。
半晌,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会议取消。”言罢,起身离开会议室,董事会里的老股东站起身想要拦截,这次会议毕竟是关系到t.k下个季度发展方向的重要报告会,各分公司的决议人全部到场,现在却不知缘由的被放了鸽子。
陆余微微一笑,颀长的身姿挺拔,以身挡住股东的去路,“站在秦砚朋友的立场上,我希望大家让他去。”
他这样坚决的态度,让在场的高层纷纷猜测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唯有转过身去的陆余沉吟,希望老大能把他的小仙女带回来啊,不然这公然阻挡股东,下一个被炒鱿鱼的就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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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错过了上班的高峰期,驶向机场的路畅通无阻。
秦砚阴沉着脸,想要把给司浅打电话,却猛然发现他竟忘记询问她现在使用的号码。
她还欠他一个答案,就算离开,这次他会追到美国,追到她身边。
候机室,见证离别最多的地方,他想象不到,当年,才十八岁的姑娘是如何坐在这里,孤独且漫长的等待。
思及此,浓重的悔意由心底升腾,渐渐蔓延至身体的细枝末节。
“由a市驶向洛杉矶的飞机已经开始检票……”广播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