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观棋幼年时,家族很兴旺,慈善堂光是跑腿的学徒就好几个。
镜头一开始呈现的,也是淡淡的中药氤氲中,学徒忙乎的景象……
头柜和二柜主要负责买卖药材,在右手边的台柜上进行。
旁边放着算盘、分戥、药盅、铡刀等工具,后面竖立着高约一米二的百子柜。顾名思义,这种木质药柜约有一百个抽屉,里面装满各种药草,用毛笔小楷写了小签子标在了小抽屉外侧,最常见的是“八珍”——川芎、当归、熟地、白芍、党参、白术、茯苓及甘草。
年幼的殷观棋很是顽皮。
每次父亲让他好好学医,把草药洗、焙、晒、铡、刨一遍,最后殷观期总能把草药碾成渣渣。
镜头一晃。年幼的殷观棋在碾磨的过程中变成少年,但依旧是对中药医术不放在心中的模样……
不过这个镜头只有几帧。
因为接下来就是战火纷飞的剧情,以及几年后殷观棋成年了,拥有了自己的药房。
何导喊了声“卡!”
场记立刻记录,拿起数码相机,对着演员们拍了照片。
在过去,为了防止后面续拍的戏份穿帮,每次都是动手记录演员的服饰配件。现在有了相机之后,则直接拍照存图。等到下场连续性的戏份开拍时,造型师便可以对着此次存档的照片装扮。
杜云修也趁机酝酿了一下情绪。
刚刚的那个镜头,只拍了一两分钟,主要是表现殷观棋无忧无虑中带点小狡黠的少年模样。整个眉眼都是轻松飞扬的,没有经历过一点儿的沧桑。时光在他身上呈现出来的是朝阳般的生气与美好。
这跟杜云修比较沉静的性格不太相同。
但是杜云修演得却很自然。身为演员,除了揣摩不同的人物性格外,多思考,多观察,也很重要。
就比如刚才拍摄的那个心理状态,杜云修就参考了藤泽和蔚逸飞的性格。
年轻、活力,顽皮。
平日观察不同性格的人在不同情况下是如何反应的,通过组合、吸收、思考,在相似类型的角色基础上,再融合自己对这部剧的理解,以角色的性格揣摩剧情,再次演绎,填补细节,塑造具有自己特色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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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场将要跳拍的是殷观棋在自己开设的中医店铺里面的剧情。
那个时候他的家族已经没落了,爷爷被杀,父亲劳累而死,临死前紧紧握着殷观棋的手,在他手心上,写下悬壶济世四个字……
在最后的剪辑中,何导在这里插入了将近七、八秒的战争场景作为影片跳转的衔接。
大量的爆破,无数人的死伤,残垣断壁,硝烟滚滚……
杜云修仰头望去,天空是苍茫茫的一片灰,唯有冒着黑烟的战火还在残延着,看不见尽头。仿佛一条没有希望的路。
周围原本应该充满着嘈杂声和背景声。
但是何导让剪辑师将全部的声音都消褪——只留下杜云修的旁白。
悲怆的战火下万籁俱寂。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尽管我心底从来不愿意相信。过去的无知和自大化为人生的悔恨。我看不到眼前的路,在没有希望的国家。可是……还是要走下去。作为医者,走下去。”
杜云修的声线不像裴清那样具有强烈的穿透力。
可是强硬的台词功底,融入深刻的情绪后,就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渲染力。尤其是,字和字之间,词与词之间,那种拿捏,那种衔接,那种轻重急缓的把握……
即使挑剔的何导,日后在媒体面前也这样评价道:“我从不认为年轻的演员能把如此关键的台词一气呵成。但是云修做到了!他不仅做到了,还令当时在剪辑室里面的每一个人为之动容。”
不过,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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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镜头拍完后。
道具组的人员连忙按照导演的吩咐,重置场景,重新照明布光。先前兴隆的慈善堂,经过道具组的布置后,变得冷冷清清,落寞残破。只剩下一个老旧的百子柜,几把有点残破的木头椅子,一副战火洗劫后的惨淡景象。
何导坐在监视后,通过窗口看了看,觉得满意后微微点了点,叫了一声:“!”
这边的杜云修正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衫,在台柜前,用分戥称了两钱的草药。
在家族还没有摔落之前,这种事是尾柜做的,但现在世事萧条,慈善堂就算勉强重新开张,也只有他和一个小哑巴学徒,这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是杜云修从战场上捡来回的。
光线黯淡。
跟先前明亮的暖色调相比,何导现在把影片的基调换成了冷色系。
这时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从门口往里探,他衣着寒酸,上面都是破洞,缝补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