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们玩亡的。”她说:“再说我们在这里不玩干什么?闷死啊?”
红菱知道女孩子们都在看她唱戏,身段念白都不放松,也早不是来时的狼狈了,一个头就狠花了心思梳理过,还束了一根宝蓝色缎发带。
窑姐中的某人把赵玉墨叫来了。五星级窑姐远远就对红菱光火:“你死那儿干什么?人家给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回来!”她说话用这样的音量显得吃力,一听就不是个习惯破口叫骂的人。
“你们叫我来找的!说缺牌玩不起来!”红菱抱屈地说。
“回来!”玉墨又喊,同时上手了,揪着红菱一条胳膊往回走。
红菱突然抬起头,对窗口趴着的女孩们说:“你们趁早还出来!”
没人理她。
“你们拿五个子玩不起来,我们缺五张牌也玩不起来。”红菱跟女孩们拉扯起生意来了。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个胆大的学她的江北话:“……也玩不起来……”一声哄笑。
法比呵斥她们:“谁拿了她的东西,还给她!”
女孩们七嘴八舌:“哪个要她的东西?还怕生大疮害脏病呢!”
红菱给这话气着了,对她们喊:“对了,姑娘我一身的杨梅大疮,脓水都流到那些骨牌上,哪个偷我的牌就过给哪个!”
女孩们发出一声作呕的呻吟。有两个从窗口吐出唾沫来,是瞄准红菱吐的,但没有中靶。
玉墨戗着红菱往厨房去。红菱上半身和两条腿拧着劲,脚往前走,上身还留在后面和女孩们叫阵:“晓得了吧?那几个麻将牌是姑娘我专门下的饵子,专门过大疮给那些手欠的,捡了东西昧起来的!……”她嘎嘎地笑起来,突然哎哟一声,身体从玉墨的捉拿下挣脱,指着玉墨对站在一边看热闹的陈乔治说:“她掐我们哎!”似乎陈乔治会护着她,因此她这样娇滴滴地告状。
女学生们恋战,不顾法比的禁令,朝眼看要撤退的窑姐们喊道:“过来吧!还东西给你!”
红菱果然跑回来。阁楼窗口上一模一样的童花头下面,是大同小异的少女脸蛋,她朝那些脸蛋仰起头,伸出手掌:“还给我啊!”
叫徐小愚的女学生说:“等着啊!”
赵玉墨看出了女学生居心不良,又叫起来:“红菱你长点志气好不好?”她叫迟了一步,从三个窗口同时扔下玩游戏的猪拐骨头,假如她们的心再狠一点,手再准一点,红菱头上会起四五个包,或者鼻梁都被砸断。
法比对女孩们吼道:“谁干的!……徐小愚,你是其中一个!”
但孟书娟此刻推开其他同学,说:“不是小愚,是我。我干的。”
玉墨仔细看了书娟一眼,看得书娟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