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巢穴出来后已近偏离了原定的路线。如果想在后期追上竹竿子的队伍,就必须从这里,也就是我们脚下这段急湍中间横插过到对岸,才有机会反超他们。否则沿河岸往北走,起码还有三四天的路程才能到头。
胖子俯瞰树林尽头的湍流,叹了一口气:今天我们下去找灵药,已经见识过亚马孙河的厉害,咱们连游到河中心的力气都没有,何况下面还要带着伤患强渡。
四眼想了个办法:那,制木筏如何这里不缺木料,我们手中的器械也算趁手。
我说:真要是这么简单,我早就动手了。从砍木料到绑筏子,哪一样不用废工夫,你当读小说呢,半页纸的工夫就过去了。木筏一来耗时间,二来不安全,咱们得另外想办法。
四眼说:那咱们一块儿再想办法,三个人在一起集思广益总比掌柜的你自个儿憋这里闷驴蛋强。胖子坏笑道:大律师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老胡憋的可不是驴蛋,是媳妇。
我一巴掌拍他头上:成天尽胡说,也不怕老天爷一个响雷收了你正说着,天空中猛得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将四下里照得雪白一片,轰隆隆的雷声随之而来。胖子张着大嘴惊叹说:肏,老胡,你他妈的太牛了。说什么来什么,快赶上毛主席了。
四眼望着不断闪起的紫雷,慌了神:快,快招呼大家趁雨。从林里的暴风雨可不是好玩的。
亚马河流域处在赤道低压带,信风在赤道附近聚集,辐合上升,所含水汽容易成云致雨。时常有暴雨倾泻,一场暴雨往往还会伴随着激烈的飓风,任你是百年老 树还是千年古刹一律连根拔起。我们的树屋搭在树顶天蓬上,简直就是天然的靶子招雨打。我披上外衣,让胖子和四眼分头去叫王少和秃瓢,没想到三人刚刚起身, 一声凄厉的哀号就从面具酋长的树屋中传了出来。
我心下一惊,心想秃瓢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雷不成。紧接着秃瓢的身影如同天空中的闪电一般,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树屋中钻了出来,他肩膀上扛着酋长,脸色苍白:快逃,有蜘蛛。
几乎就在眨眼间,一股黑色的洪流顺着树身从我们搭建在天蓬上的小屋里头喷发出来。乍一看,差点以为是河水混合了污泥倒灌上来。黑色一的洪流很快把树屋 吞了个干干净净。一小撮黑流抢先涌上树枝朝我们扑了过来。胖子跳着脚大叫:肏,这么多蜘蛛。毛手毛脚的,快踩,快踩。
踩不得四眼惊恐地朝他摆手,可惜为时已晚,细小的长腿蜘蛛被胖子一脚跺死了好几只。
我一边用火把抵着树干阻止蜘蛛群上前,一边问四眼为什么不能踩,话还没说完,胖子忽然开始脱衣服,边脱边叫:什么东西,疼,太疼了我凑上去一看,胖子的腰间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一样,冒起了一个一个的小黑点。
秃瓢扛着酋长说:林子里的东西,宁可跟个头大的硬碰,也不敢跟个子小的死磕。越小越毒,这些是亚马孙丛林特有的细脚硫酸蛛。
光听硫酸这两个字已经够疹人的了,胖子和我一边猛拍后背一边欲哭无泪:怎么着,这蜘蛛还会吐硫酸
它们死后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物质,化学成分基本与硫酸相似,属于酸性高腐蚀性流液。而且这种蜘蛛都是成君结队地出来觅食,一旦受到攻击,它们会相互咬 食释放硫酸恐吓对手。秃飘说,我以前见识过细脚硫酸蛛的厉害,手掌那么多的一群蜘蛛,就能腐蚀掉一只半大的绵羊,实在太惊人了。
王清正可顾不上听他家保镖做科普讲座,背起行李一溜烟地顺着树藤窜下树去。我对大家说:恐怕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它有似地下翻出来,要聚在高处躲避大 水。咱们雀占鸿巢,抢了它们的避难所。事不宜迟,还是快点离开这些天蓬大树的好,一会下起雨来,还不知道有多少蜘蛛要爬上来。
胖子早就攀着树枝往地上跑,他喘道:先是在河里被蜘蛛精拖去了器械,现在又被小蜘蛛精追得满林子跑,咱的老脸算是丢尽了。小王八你倒是爬快点,小蜘蛛精快窜进我头发窝里了。
我让秃瓢带着酋长先行下树,自己留在后边为大家垫后,争取一些宝贵的时间。没想到黑色的洪流像是认准了受伤的软柿子,并不敢与我手中的火把硬碰,而是 绕开了我,直直地奔向了秃瓢。蜘蛛群如同一道黑色的瀑布,在风雨中急速前行,很快将整棵大树围了个水泄不通,树干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细腿小蜘蛛,我们的后路 被阻,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秃瓢扛着昏迷中的酋长对我说:这样下去就是个死,咱们只能跳了。
我看了一眼大树底下的胖子和四眼,他们已经安全着陆,正朝着我们挥手,不过风雨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喊的话一句也听不清。我说:天蓬顶离地面少说也有十来米,从这个高度跳下去,跟自杀没有区别。咱们还带着一个伤员,实在太冒险了。
秃瓢和我背靠着背,将酋长护在中间,两人举着火把,不断地向树身上挥舞,想借此吓退挡路的蜘蛛群,可风雨渐渐地大了起来,我们手中的火把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在风中摇曳的一抹小火苗。
火把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火把熄灭,它们肯定会群涌上来。秃瓢顿了一下,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酋长,朝我露出一个充满了深意的的眼神。
我心中一惊,急忙大叫:不行咱们不能拿他做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