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里,叶仙仙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身体麻木,心也随之麻木。
事到如今,她要还看不明白事情的始末也算是白活这么些年了。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她虽然入府多年,可楼胥之喜欢她的身子,一个月总有几天宿在她屋里,该是由此遭了某些人眼红,才使了毒计诬害于她。
人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还敌不过人家的一场诬陷。不过是不喜欢了,腻了。
当他在意你时,你说什么是什么。
当他不在意你时,你说你是什么?
第二旅:谁绿了谁?
在白绫绞上脖颈时,叶仙仙没有挣扎,眼睛却睁的突出来。
死不瞑目!
深夜里,鹅毛大雪下的飞飞扬扬,寒气沁骨。
雪连天,风连空,惨白的颜色覆住了天,也覆住了地,亦把尸骨覆的苍茫一片。
……
一顶小轿从楼府角门抬入二房后院。
丫鬟彩莲掀了轿帘,将里面安静端坐的少女扶下轿,指使院里唯一一个粗使婆子把轿内箱笼搬抬进西屋。
再将少女扶入屋内,彩莲端水来侍候她净手净面,嘴里说着奉承的讨好话,“您可真有造化,一来就住进这清涟院。要知道春姨娘服侍三少爷多年也只和柳姨娘合居临水榭里。要是您拢住三少爷的心,肚皮又争气,给三少爷添个一儿半女,那您的福气可就来喽!”
少女没有应话也没有打断她,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在她说完之际,方轻轻开口,“我有些倦,想独自待会儿,你先出去吧。若无要紧事,莫来打搅。”
彩莲觉得新来的五姨娘看着模样顶顶好,却颇为呆木,不像是个有上进心的主儿,不禁有些扫兴,遂也不再多费口舌,微一福身,便退了出去。
她一走,少女面上淡淡的微笑顷刻间不复存在,面无表情的盯着屋内陈设,纤柔的指尖抚上镜台。
黄铜镜里,少女的脸有些许模糊,轮廓依稀可见。精致的面容,眼尾微微下斜,将脸庞显得柔弱楚楚,纯良无害。
指尖抚上弧度优美的脖颈,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勒紧被窒息的痛。
“我回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叶仙仙轻轻低喃,眼底透出与外表完全不符的阴寒笑意,如若有旁人看到,定会为之毛骨悚然。
是的,她叫叶仙仙,被人残害至死,一卷破草席便是她的最终归宿。
可明明死掉了的人,睁开眼却回到了十年前抬进楼府的小轿内。
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种无法解释的鬼神之变,就把此理解为上天对她的垂怜,让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本是城西山脚叶家庄一户普通人家的姑娘,只因一次在河边浆洗衣裳遇上进山里狩猎的楼家三公子楼胥之。因为貌美被他相中,回去不几日便遣了媒人来说合,楼家家大势大,如一座大山压下,底层小民怎敢不从?
入府当天,彩莲说的话和方才一模一样,她当时初来府内无根无基,心内难免惴惴。想着要在府内很多事情都要倚仗贴身丫鬟,对彩莲不说是情同姐妹,却也是有什么事能依则依的。
就是彩莲她弟弟犯了事,还是她求的楼胥之才轻轻放过的。
若不是一次无意间偷听到彩莲和旁的丫鬟私下里说话,她还不知道在她们眼里她不过是个乡野来的土姑娘。
后来干脆将她当成了踏脚板,在一次她来小日子的时候,彩莲如愿以偿的爬上了楼胥之的床。
只是直到她死,彩莲依然还是个小丫鬟。
叶仙仙指甲在镜面上刮出一道难看的印痕,位置恰好在她脖颈之处,“能重来,真好!”
楼府的发家还要追溯到百年之前,那时的楼家老老太爷楼珍仅是个普通乡绅,和别人合伙去往北地贩皮货聚下了大量钱财。一有钱心思便活泛开了,培养儿子们考科举入仕,其中有一个儿子不负所望,一举考中进士,有钱开路的情况下,官路亨通。从七品芝麻官做到京都正四品。
这一支便是楼家二老太爷楼继业,其余分支要么管着族中庶务,要么也在各地做官。
逐渐形成了百年望族。
世人都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靠父母五读书,楼继业这几样都占了全。
第二旅:谁绿了谁?
可楼继业的嫡长子楼昴却是个没什么能耐的,勤勤恳恳半辈子也只做到个从五品,但他能生,会生。生了三个嫡子,是京中年轻一辈里的骄阳,很是声名赫赫。尤其是长子,那名声……二子外放,一省知府,年轻有为。
三子虽只在翰林担了个小吏,但非翰林不为宰,若有造化,也不是没有可能一飞冲天。
至于好色什么的,在男人看来那实属正常不过的事。
掌灯时分,叶仙仙在彩莲的服侍下沐了浴,走到窗下的美人榻上坐了。
也不叫彩莲退下,自己捻了绣线,对着花样子比划,花样子是她下午画的。
上一世,她已经把死前的那一生归为上一世了。那时她随一直深居内宅小院,可作为女人京城流行过的花样子也记下不少,让自身变美也是一种资本。
风从半开的窗棂吹来,伴着春日怡然花木清香。叶仙仙耳朵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一世,楼胥之也是这个时候来的,那时的她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怨气也有,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好好的正头娘子没得做,被他强行纳入府中,怎能不怨?
可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