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舒了一口气,“为什么不给公司报销?”我迷惑不解地问。
“公司规定每月的外联公关费最多报五百。怎么报?要报也得慢慢来。”曹斌干脆地说,好像根本没有拿这当个事,“而且,像这种货物被查抄的事件,公司一般认为是办事处主任处理外联关系不当所致,要承担责任,弄不好连饭碗都得砸喽!连罚再打了,你受得了?”他直视着我顿了一顿,“你刚进公司觉得吃惊不奇怪,其实这种事儿很正常,每一个办事处都会发生,只是谁也不说出来罢了。现在的这些医药部门就是群狼,天天喂食,月月上供,都为不住!小周,不要以为就跑跑市场,做做宣传,联系联系经销商你这办事处主任就坐稳当了,没那么简单!等我走了,你坐上这个位子就知道了!”
“照你这么说,只能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听了曹斌的话,想想以后的自己,我不禁打个寒噤,一个月那点薪水,怎么禁得起这么折腾!这官当它为什么?
“那看你本事了,”曹斌换了一种调侃的语气,“也许你运气好,处理外事能力强,不会遇见这种事。”
“嘁,照你这么说怎么可能?”我苦笑,“狼不像狗那么认主子。再说,我也不是他们的主子,和你一样,不过是他们嘴里的一块r。”
“那就想别的办法。”曹斌引着话题。
“什么办法?”我像夜里迷失在海上的航船,终于看到了引航的灯塔,迫切地问。
“羊毛出在羊身上。”曹斌淡淡地说。
第一卷 八
(8)伤心的女孩
曹斌非常老道的为我介绍了羊毛怎么出在羊身上。公司下拨给办事处的劳务费是每张传单三分钱,每个办事处每月发的传单数量少则数万份,多则十几万,而给业务员发的最高只有二分或一分半,余下没有下发的那部分劳务费不言而喻。需要说明的是,不要以为这是办事处可以做手脚的全部,全部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曹斌当然也不会给我说清楚。将来,随着公司的发展,办事处截流的这点费用,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忽然想到了那些让我讨厌的宣传员——老玉米她们,一丝愧疚从心底里滋生出来。虽然她们常给我找麻烦,让我难堪,使头痛,但凭良心说,在我意识里,一直认为公司对他们不公平,她们真的很辛苦。大热天儿,狗爬在y凉下吐着舌头喘粗气都不愿意动的季节,她们却为了这点劳务费挨家串户手脚不停的发传单,即便是腿脚快的,一天也只能发四、五百份,得到十块八块的报酬。为此,我曾自觉聪明的与曹斌说,找不到好宣传员是公司给的劳务费太低。现在,我完全明白了曹斌听后沉默不语的含意。现在,我要坐在主任位置上了,我将如何面对她们?又如何面对公司制度?如何面对自己?
这应该是每个坐上主任位置后,首先要上,但从公司培训会上学不到的一课。我相信曹斌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上这一课,公司的制度他比我熟悉,告诉我意味着什么他比我清楚。很快他的目的就显露了。
会计过来核对账目时,曹斌果然已经掏钱补上了亏空,却在会计走后,又把钱取了回去,并安慰我放心,按照他的办法做就没有问题,有了问题他兜着。
我非常矛盾,心里做着很激烈的斗争。他提拔我,却给了我一顶带屎的乌纱帽,真有了问题,乌纱帽可以摘掉,可头上的屎得我自己擦干净!我擦得干净吗?不让他扣?他是片区经理,仍然是我的上司。
这种矛盾心理在我接手办事处后没有多久就变淡了。曹斌说得没错,“狼”太多太黑,公司给的r太瘦太少,割自己身上的又太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只能放下良心,随波逐流了。即便没有曹斌的亏空,我想我也会像他一样做。
曹斌走了,办事处里剩下了我一个人。不在天天面那张判官脸,让我浑身舒畅,汗毛眼儿里都嗖嗖地冒着爽气。晚上,我小喝几口,以示庆祝。
我回到办事处,发现厅里忽然也变得很清冷,长椅上不见了魏燕的身影,只有那台老旧的电视沉默不语,孤独地坐在柜子上。我不知道曹斌走的时候有没有给魏燕打招呼,我想魏燕应该是知道。想着,心里忽悯意,觉得她有些凄楚可怜,原因却说不清楚。我上了三楼,叫魏燕的名字,魏燕没有回声,却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
“你是谁呀?是小周吧!”
“嗯,我是小周。”我答着话,就见在昏暗的灯光下,2号房门口探出了一个苍老的脑袋。
“她今天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呢。”老太太说着,扭头向楼道里5号房门看了一眼,“你有事呀?给我说吧。”
“没事。我知道她舒服,上来看看她。”我说。
“哦。那你去吧,她在5号。”老太太热情地说。
“5号是吧?”我故意装蒜,重复一句,脑子里早又映出了那天晚上的一幕,心怦然一动,不能扼制的邪念在脑子里一闪,“我不会成了那天晚上的曹斌吧?”我微微打了个愣,不禁面如火燎,羞愧难当,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肮脏!
“魏燕,你在屋里吗?”我敲门问。
“我今天不舒服,不下去了。”很久,才传出魏燕切切凄婉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舒服,所以上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