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顿地睁不开。
一晚上沉眠,却睡得仿佛比平时更累了。
直到闻蝉感觉到寒冷。
感觉到凉丝丝的空气扑面。
有光照在眼皮上。
闻蝉睁开眼。
她睁开眼,就被眼前景象刺激得浑身一哆嗦,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天还有些暗,日光就在天头的云幕后,微光淡淡,等着从山的那头一跃而出。
闻蝉两脚悬空,靠着李信,坐在悬崖口。对面山涧是一竖被冰封住的瀑布,下方云雾笼罩,隐约可见冰雪之地。闻蝉在睡梦中,靠坐在李信身边,头挨着他的肩,借他的力气,睡得很不安稳。而她一醒来,被扑面的冷风寒气一吹,再被脚下悬空刺激,差点摔下去。
闻蝉手忙脚乱地拽住身边的唯一依靠物——李信的胳膊。
哐。哐。哐。
她听到声音。
看过去,李信手中一柄开鞘的小刀。他同样悬空而坐,坐得挺直,目光专注地望着云深后的冰封瀑布。他手里转着的小刀,被他一次次抛出去,抛向山对面的瀑布,向着那层坚厚的冰雪。
刀锋刺入冰雪瀑布。
李信的力道太准了。才那么一碰,小刀又自动弹回了他手中。大约目测,两峰相隔将近十丈的距离。
他百无聊赖般的,闲得没事干般的,就把手里的小刀抛过来、扔过去。小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他的眉眼沾上了早上清露。朦朦胧胧中,平凡无比的面貌都变得好看了几分。
然而山上风好大!
悬崖数十丈!
他就在闻蝉睡梦时,强迫带闻蝉坐在悬崖口,陪他扔小刀玩!
闻蝉刚醒来,一看到眼下的世界,头就开始晕。心理承受力差一些,恐怕当场就要被吓死。女孩儿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就见狰狞可怕的少年扭头,对她扬唇一笑。
那么意味不明的笑……
笑得闻蝉忍不住就上手想掐死他算了!
他却在日光熹微间,一把握住了闻蝉的手,看着她,温柔无比,“知知,你醒了?一会儿,我就送你下山。”
闻蝉到口的“你是不是有病”被咽了下去,她看着少年的面孔,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回以羞赧一笑,温温软软地应了一声,“嗯。”
她低头看李信紧抓着自己的手一眼:……李信人这么好,想抓她的手,那就让他抓一会儿吧。
李信紧握着她的手,看她半天。不甚亮的光照下,他的眼睛如同镶进了全部夜色,深深若海,幽幽静静,从她的一眉一眼错过去。他看得这么仔细,好像要把她深深记入心中。他的目光火热直接,毫不回避,看的时间太长,闻蝉都有些不自然了,才听他说,“知知,我很喜欢你。”
闻蝉:“……”
你认识我几天啊,你就喜欢我?你有没有点内涵啊?有没有点素养啊?
少女矜持完美的干笑都快裂了。
恰在这时,两人听到马蹄声阵阵。
头没有完全回看过去,闻蝉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翁主!”
“千万不要被那个坏人骗了!他是想诳你嫁他的!”
“翁主,李郡守(您姑父)来了!”
第10章写个婚约玩玩
前方是冰雪封冻的大瀑布,脚下悬空是万里之深的未知深渊。日光从云层溢出,闻蝉和李信一起回头,看到是侍从一行人。
粗略一扫,只有这些侍从们义愤填膺地徒步追来,而四婶、侍女他们……闻蝉心中一想,觉得如果侍从们都得救了,那四婶她们弱女子,大概也得救了。
莫非是姑父?
哈哈,李信完蛋了!
李信忽而起身,手箍着闻蝉的肩膀,将她纤弱的身子跟着一同提了起来。往前一步就是深渊,大风刮面,女孩儿摇摇欲坠,幸而被少年扯着。
李信坏笑,“哟,追来了啊。不过你们小心,靠得太近的话,你们翁主的安全就……”
他这么大胆,到这时候还不见棺材不掉泪。侍卫们投鼠忌器,眼看翁主还在那少年的手中,而自己这方没有万全准备,不敢逆着上前。小心去看翁主的脸色,翁主平平静静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对于侍从的斥骂,李信掏掏耳朵,当没听见,反低头去看闻蝉,“之前说到哪里了?对了,说我喜欢你。”
闻蝉佩服地看着李信。
真的。
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就是。
只要她稍微给个眼色,侍卫就会扑上来撕碎李信。毕竟之前被擒,完全是不识路和意外的缘故。而只要想一想,都知道大姑父的朝廷兵马这时候,定然在和李信那些同伴们生死相搏。只待收拾了那帮贼人,朝廷兵马也会过来救自己。
李信绝无胜算。
而就这样,李信还脸色无异、笑嘻嘻地继续跟闻蝉讨论之前的“喜不喜欢”这个话题。
闻蝉看向李信的目光,充满了敬仰。
这敬仰让少年误会了。
他抓着女孩儿的手,想了下,“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才认识三天,我就向你告白,有点太急了?但我是有理由的。”
闻蝉长睫毛颤了颤。
东边红霞染尽,有大轮圆日从云翳后升起。
少年的眼睛,在光芒下,织满清愁,“我向你告白,有三个理由——”
“第一,我想让你知道,我从见到你第一眼,就深深被你折服。我没有见过比你更美好的女孩儿,你的一眉一眼、一颦一笑,我无法忘掉。且越想,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