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也不过是为了给大楚一个难堪,给大楚、曲周侯脸上,狠狠扇一巴掌而已。无论舞阳翁主到底是不是左大都尉的私生女,丘林脱里都要她变成私生女!
脱里面上作出鲁莽感谢的样子,话说得很满,“那就谢谢你了!”
言罢,看下方假山旁的闻蝉似有离去之意,脱里也不再等候,从亭子里一跃而下。他的身手,惊了水边玩水的许多娘子们。这个粗俗无比的蛮族汉子穿着厚貂,皮肤黝黑,看着粗苯,动作却敏快无比。他在一众又惊又怕的目光中,几步到了闻蝉面前,拦住了闻蝉的路。
闻蝉红氅素裙,额前碧绿华胜流光溢彩,映着她那双点漆般的乌黑眼眸。她贵女装扮,十分的华丽清艳,而这种艳色不俗气,还偏偏给人干净剔透的感觉。在蛮族汉子不怀好意地前来拦路时,侍女们忙将翁主护在后方。闻蝉停下步子,看着前方的丘林脱里,扬起青眉。
她秀秀丽丽地站在那里,就是惊怕的样子,都让人在她面前心口重重一跌。
脱里却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往前走,不理会对方往后退的动作。他吹声口哨,说,“小娘子,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跟我一起去喝喝酒听听小曲怎么样?”
闻蝉说:“不去。我要回家了!”
脱里嫌挡着路的侍女们碍事,随手一提,就把人往一边扔去。闻蝉眼看他这么随意欺负她的侍女们——侍女们自小跟她一同娇生惯养,一个个娇弱无比,被蛮子毫不留情地扔撞到假山石头上,有的当场就流了血。
舞阳翁主冷了脸,“你干什么?!来人!”
身边郎君和女郎们都惊住了,万万想不到一个蛮子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是长安,不是你们草原!”
脱里眼睛只盯着脸色煞白往后退的闻蝉,他眯着眼,可有可无地嗤笑一声。他说,“翁主,你不喜欢喝酒听曲的话,咱们随便干点什么都行啊。哎你别老躲着我啊……”
闻蝉都不想跟他虚与委蛇,她冷若冰霜地拒绝他:“我什么都不想跟你一起干!我要回家了,让路!”
小娘子心脏砰砰跳,却一点儿也不畏惧地盯着这个蛮子。李信多少次教她,让她学会善用自己的身份。闻蝉在这个时候,想到自己身为舞阳翁主,这个蛮子,其实不敢拿她怎么样的。况且这里这么多人。
脱里舔舔牙,觉得她真麻烦,“那我送你回家!”
闻蝉一点都不想跟这个蛮子扯上关系。
她眼睛余光看到开社的那位娘子已经悄声吩咐侍女去外头找护卫们进来,闻蝉心里略安了一番,知道自己不会出事。但是看到满园子的郎君与娘子们,只知道在边上不停地指责这个不讲究的野蛮汉子,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真正拉她一把。
长安郎君们,文武都要学,就算他们武功没有盖世,在关键时候,总是有点用吧?
闻蝉眼睛望着这个仍然一叠声调戏她的丘林脱里,她心里想:要是我表哥在这里就好了!
虽然她理解这里的郎君们明哲保身,他们也是知道她不会出事、所以并不值得出头,但是她仍然处于危险中。闻蝉常觉得李信粗俗,觉得李信不讲究,觉得李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规则束缚。但是当她遇难时,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如果我表哥在,他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丘林脱里欺负我,我表哥一定会打过去的!”
闻蝉无比地渴望李信,她渴望看到她表哥一言不发地直接出手。她觉得李二郎在这里的话,脱里胆敢对她这么放肆,李信哪里会管什么合不合适呢!
闻蝉担心李信闹出事,她更担心自己受怕时,无人站出来。
在这个时候,旁边插过来了一个少年郎君喘着气的高声,“蛮子,你休想欺负我小蝉妹妹!”
众人齐愕然。
顺着声音看去,见到太阳刺眼的光照下,一行人大摇大摆地推开碍事者,走了进来。小厮们个个穿得金光闪闪,趾高气扬地昂着头、斜着眼,面对挡路的众人一脸不耐烦。但回头面对他们的郎君时,他们又陪着一脸殷勤的笑,“郎君这边请……”
然后在狗腿子的身后,被人簇拥着走来的,竟是丞相家的大郎,吴明。
众郎君们抽了抽嘴角:丞相光风霁月万人景仰,怎么他家大郎这般狗仗人势,像是骤然暴富的乡下土包子……
众娘子们躲着窃笑不已:吴大郎一如既往地脑子缺根筋,这纨绔子弟的形象深入的,像笑话似的。
吴明在丘林脱里不解的目光中,大咧咧让自己那些小厮们围住了蛮族汉子们。自己则跑到了闻蝉面前,以英雄盖世的风格,往闻蝉身前一站。他扬着下巴,跟这个蛮族人大声宣称,“你今天胆敢碰我小蝉妹妹一根手指头,除非……”
丘林脱里讽刺问,“除非什么?”就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小厮们,等着拦他?他一只手都能干倒一圈!
吴明得意地说道,“除非我死了!除非你从我身上跨过去!”
他一张手臂,闻蝉娇小的身子就被他完全护到了后面。所有人,都听到吴明在说话——“你杀了我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敢么你!”
吴明洋洋得意:“杀我啊!踩我啊!我告诉你我阿父是丞相!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阿父会替我报仇的!你知道什么是丞相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阿父……”
丘林脱里目瞪口呆,第一次碰到如此清奇的傻子。
众人不忍卒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