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
莫芯蕊还是淡淡的笑,与应对前面那些同学的笑容并无不同,亲切,和暖。她似乎又扫了她一眼,接着去点下一位同学的名字。
沈略也笑,笑容很虚很虚,而她知道,自己的心更虚。她猛地坐回椅子上,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惨败而归,浑身虚脱般软绵绵没有力气。
秋天的晚上甚至带着些微凉意,可她却出了一身的汗,冷汗。旁边的窗户开着,风过回廊,挤进宽敞明亮的教室,她环住胳膊,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莫芯蕊应该也认出她了,即便她优雅的,彷如初见般与她面对面,可那细微的停顿和特意的客气,还是泄露
出几许情绪波动。
但她无疑是让沈略佩服的,接下来的课堂,她自个儿丢了魂似的,心依然慌乱不已,连带视线都找不到落脚处,不知是该看大屏幕上投射的图文,还是掩住脸颊趴在桌子上装睡。
莫芯蕊却很镇静,她仿佛丝毫未受影响,结合当前国际上发生的大事件,旁征博引,枯燥的法律条文被她讲解的趣味盎然。
g大学子兴趣广泛,思维活跃,并不是死读书的那种学生,他们之中,许多人对时事都有着极为敏锐的视角和观察力,甚至有人高中时期就来g大校园参加过“模拟联合国大会”。大家都津津有味的听着,讲到热闹处,第二排的男生当堂站起来提出自己不同的见解。
莫芯蕊也没被难倒,只沉吟几秒,便风趣幽默地化解了他对自己的质疑,不知在谁的带引下,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沈略怔了怔,也跟着拍了几下。90分钟,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可能晃如闪电眨眼就过,对于沈略,却是前所未有的煎熬,每当莫芯蕊的视线若有若无扫向他们这个角度,她就飞快垂下头想将自己埋起来。
下课后,佟佳佳兴奋地要去讲台问问题,让沈略在门口等她。
围着莫芯蕊讨论的人太多了,你一言我一语,佟佳佳挤了半晌也没突围进去。沈略在后门外的走廊上走来走去,看看时间,居然离下课快十分钟了。她深怕佟佳佳是最后一个,到时候跟莫芯蕊一起出教室,那估计会让她更无颜以对。
她探头朝教室里瞄了一眼,想跟佟佳佳打个招呼先走,可那妞儿小脸酡红满是崇拜,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倒是莫芯蕊,见她远远的向讲台招手,抬起面庞朝她点了点头。
沈略骇了一跳,几乎是落荒而逃,憋着一口气跑到校园的湖畔,才缓下步伐。她拿出手机给佟佳佳发了短信,通知栏里提示还有好几条未读信息,她看都没看全按了清除。
正准备重新关机,他的电话就又打进来了。她手指头停在圆圆的小按键上,终究没有按下去,因为了解他的随性恣意,若是知道她故意不接,估计今晚都会没完没了。
“死丫头,怎么不回我信息?”果然,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意。
“上课呢……”她答得有气无力。
他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问道:“现在下课了?回寝室没?”
“……嗯。”她这次更是敷衍,偏偏他还要刨根问底,于是渐渐有些不耐,“我不想说话,挂了行么?”
“呵,反了是吧?”
“不想说,反不反都不想说。我都上一整天的课了。”她现在也顾不了他的情绪,自己心里都乱糟糟的快要爆炸。
他极少听她这么任性地耍小无赖,轻笑出声,打趣道:“又不是你在讲。……很累?”
“嗯。”
可不是?以前高三时连上九节课都没这么累过。面对莫芯蕊,远比面对高考要可怕的多。
她愈加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放着那么优秀的未婚妻不管,偏偏来纠缠她。
她聪慧,美丽,高贵如白天鹅;她笨拙,傻气,胆怯的像只丑小鸭。而没有想到的是,这只丑小鸭在还未有所准备的时候,便与天鹅面对面。梦魇短短几天变成现实,顿时让她溃不成军。今晚的交手,让她更琢磨不定那个女人的心思,她……会怎样办她呢?
收线后,她沿着湖畔绕了一圈又一圈,快到中秋了,月色皎洁如练,洒在一亩见方的荷塘里,清凌凌的,如梦似幻。荷叶已经渐渐枯萎,走过最绚烂的盛夏,秋风中,一根根蜷曲地站立着,战栗着。不久前才过的十八岁,刚刚成年,但面对生活,她就像这半池残荷一样,已然苍老。
湖边假山旁,有情侣抱在一起互啃,见她木偶似的绕来绕去,男的瞪了她一眼,没反应,咳几声,还是没反应,最后拉起女的“嗖”一声站起来走了。
沈略这才惊回神,恍恍惚惚回到寝室。
一进屋佟佳佳就问:“咦?你不是先走的么?”
“在校园溜达了会儿。”
“哇,沈略我跟你说,莫老师真是风趣又博学,听说还是斯坦福大学的博士,去年才回国,刚回来就帮上海的一家大公司解决了一起合同纠纷,一炮成名,简直是我的偶像啊,你说怎么能有人漂亮还——”
“佳佳!”沈略打断她,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说道:“你不是只花痴美男么?”
佟佳佳愣了下,不好意思地笑笑:“美女也可以偶尔欣赏一下下嘛。”
“哎哟喂,有那么崇拜吗?这才十分钟都循环第三遍了,沈略还好你给及时掐断了,姐姐耳朵都疼了。”许依婷取下耳机,凉凉讽道。
佟佳佳恼了:“许依婷你不就嫉妒人家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