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在她身后,稍稍把她护住。
外头啪啪两鞭子抽过来,延湄赶紧一缩,但还是被扫到了前额,头发被卷掉一撮,额头也登时出了一道红痕,但她一声没叫,死死抿住自己的嘴,只把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
孟衡背都僵了,可是却拱手朝笼子外头的匈奴兵不断作揖磕头,——落到这个境地,想要活着,旁的都不算什么。
延湄缩着肩膀,抬眼看他,目光空空的。
他们离得极其近,彼此身上的酸臭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闵蘅看她半埋着脸,旁的都不怕,只深恐她受不得此辱,想法子自尽,忙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夫人千万得活着!侯爷和傅大人都没被抓,定会来救咱们的,朝廷也会派兵的!”
说完这话,闵蘅一下子又觉得不妥,若她想到萧澜,更要保全名节,岂不更糟?
慌喘口气,他要再说,延湄终于把脸露出来,无声地吐出两个字:“闵馨。”
——闵馨也不在这里,她也一定还活着,也等着你被救回去。
闵蘅瞬间把她的两个字理解出了一整句话的意思,赶忙使劲儿点点头,延湄再没什么旁的反应,又抿紧嘴唇团成一团。
匈奴人压着俘虏游完了街,将他们带到了空旷的较武场。
最上头坐着的,是匈奴的三王子伊邪,粗眉深目,颧骨高耸,上唇一层冷硬胡茬,他说的一口流利汉话,正在主座上放声而笑。
片刻,有人牵了条通体黝黑,足有小牛犊那么大的藏狗来,——这狗伊邪专门养的,每日专喂生禽、生肉,一闻到血味儿登时颈毛恣张,发出一阵阵低吼,哈喇子顺着血盆大口滴淌下来,看得人腿直发软。
匈奴人暂时将它关在笼中,拿了许多条狗链子过来,从最前面笼子里的太和帝开始,给每人颈上拴了条狗链。
延湄被人隔笼按着脑袋也套了一条。
闵蘅不由自主地眼眶子发红,胸口梗得厉害,又死撑着不敢出声,顾不得旁的,忙稍拢着延湄在她肩上悄悄拍了拍。
延湄轻轻挣开了。
她眼睛只盯着场地中间,瘆人的平静,可是若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袖子在极小幅度的动。
上面说了几句什么,延湄他们这辆囚笼离得远,听不大清,但很快,就看明白了。
他们把人牵到狗笼跟前,一次两个,藏狗身上也拴了链子,刚好比人脖子上的短一点儿,你若跑得比它快,极力将狗链撑到尽头,兴许能幸免一难,否则,便要被藏狗撕了。
——然而,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正常情形下,尚不大可能比它快,更何况他们已近被饿了好几天!
先被拉过去的两人是禁军里的小头目,然而,此刻都已经两股战战,不停地发抖,匈奴人还拿着鞭子抽打,两人被拴在笼子两侧,匈奴人一声大喝,笼子打开,藏狗猛一下窜出来,直奔右边一人而去,那人方跑出去不到五步,直接被藏狗扑倒在地,一口咬烂了脖子!
另一个正竭力往前窜,他脖子上的狗链已一下绷紧,这说明他马上就安全了!最后往前狠一冲,狗链已经卡得让上不来气,正以为逃了一劫,却没想到最后一下冲得太猛,直接又往回弹了几步,就这一个瞬间的功夫,藏狗已经朝他窜来,一跃咬住他的胳膊,甩头,生生将一只胳膊扯了下来。
场中爆出一声惨叫,鲜血淋漓。
闵蘅抬袖子挡住了延湄的眼睛,衣袖却在发颤。
延湄没有躲开,也没有闭眼,只盯着那一片袖子不出声。
前面的六皇子萧旻一下就瘫了,裤子湿了一片,边哭边喊:“父皇!父皇救我!我的腿断了,跑不了!”又不停地冲着上边磕头:“三王子饶命!您饶命啊!宸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贱命吧!”
秦宛挑起一边细长的眉峰,缓缓冷笑了下。
伊邪兴头正高,一手揽着她,让人把皇上和六皇子同时带过去。
六皇子断了一条腿,死不动,被拖着领子直接拖了过去,皇帝金冠也没了,披头散发,一身黄袍上满是脏污,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哑着嗓子说:“伊邪,你不讲信用啊。”
伊邪哈哈大笑,拍着腿上说:“我愚蠢的皇帝!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要不要本王子教你是怎么写的?”
藏狗在笼子里呼哧呼哧地盯着他,毛发上还沾着血。
六皇子边哭边跪在地上不断讨饶,皇帝双腿一软,也跪倒下去,冲秦宛说:“宸妃,朕一向待你不薄……你就算看在老七的面子上……”
秦宛终于站了起来。
她与伊邪一并走到老皇帝和六皇子面前,伊邪抬手给了六皇子一鞭,将他抽得滚到一旁,一脚踩在皇帝的肩膀上,手里来回玩儿着一把薄薄的匕首,说:“看看,你们汉人的皇帝都吃得肥头大脸,成了草包!骑不动马,更拿不动刀,怎么跟我们匈奴人比!”
匈奴兵立即呼了声哨。
太和帝此时只想求生,使劲儿顺着他的话点头,秦宛一手拽住他颈上狗链,用力一扯,皇帝登时脖子一哽,脸上憋得通红,秦宛拿过伊邪手上的匕首,在皇帝脖子一侧的脉处轻轻的滑过,太和帝肥胖的身子不断发抖,刚要开口,秦宛一甩手,来回抽了他两个狠耳光,轻笑道:“求饶。皇上若愿意给我磕头求饶,我便好好想一想。”
太和帝立即俯下身去,砰砰开始磕头。
黄土地上,很快被他的头砸出一个小坑儿。
他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