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小盅,简直想哭。
他乱七八糟说些陈年旧事,萧澜大多沉默听着,偶尔搭上一两句,后边又论起京中情形,说说停停的,直从中午坐到晚上,萧澜戍时才回了自己院子。
延湄已经用过晚饭,正在桌边画东西,萧澜以为她是在画工兵器,凑过去看,结果见画的是两个小人儿。
延湄惯画器物图,比例精准,线条简单,画起小人儿来就显得格外……有特色,萧澜看两眼认出个子高的应该是自己,个子矮些的是延湄,可是再一细看登时脸上发烧,——这画画画的是……昨晚?!
萧澜赶紧一手挡在纸上,压着声儿道:“谁教你画这个?”
延湄转头看他一眼,鼻子凑前嗅了嗅,说:“酒?”
“嗯,中午饮了一盅”,萧澜答道,说完把纸从她手底下抽出来,再看一眼,脸由红转黑,屋里没人,连耿娘子都被打发到门口,看来延湄也是知道不能给旁人看的,然而……萧澜看着自己腿间的一个小黑点儿,脸上简直不知是什么表情,——就、这、么、大、点儿?!
他把纸折起来,问延湄:“画了几张?”
延湄要来抢,又指指火盆,说:“两张,烧了。”
火盆里尚有草纸的余灰,她当然知道不能乱画,只是还没想明白昨晚到底是怎一回事,要画出来瞧一瞧。
萧澜把纸收进自个儿怀里,说:“你画的不对。”
延湄眨眼:“哪里不对?”
萧澜勾勾手指:“近些我告诉你。”
延湄瞪他一眼,拿笔在他脸上画了一道,萧澜扣着她的腕子要亲,延湄早上的不乐意还没消完,扭头说:“不让。”
萧澜乐了,问她:“晚饭用得香么?”
延湄冲他吹口气,说:“香、得、受、不、了。”
萧澜凑到她耳边,也学她吹气,悄声说:“还有让你更受不了的,想不想试试?”可能是一下午与萧真说话,勾起了他少年人特有的顽劣性,说话也不正经起来。
延湄没听明白,但直觉不是好话,板起小脸推他:“酒味儿,去洗。”
萧澜故意用脸蹭她,直到延湄暴躁地要咬人,才在她唇上咂一口,起身去沐浴,不过这样的结果就是,晚些要睡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枕头没了,延湄压着一边被角,傲然说:“你求求我。”
萧澜哭笑不得,一边去揭她的被子一边道:“嗯,澜哥哥求你了。”
延湄摁着被角鼓嘴,觉得他说得敷衍,萧澜便换了法子,搓一搓胳膊,说:“冷。”
延湄手果然松了松,萧澜趁势钻进去,去呵她的痒,延湄气哼哼的,萧澜把人抱在怀里,心想就带着她一块儿去罢,万一有个什么又怎样,到底两人在一处,总好过像董青萝一般。
这样想着,他旁的念头也暂且消下去,实实地抱着人睡了。
第二日请安时他便与霍氏说了一声,要带着延湄一并进京,霍氏竟也没反对,只担忧道:“她的伤全好了么?这一路不比寻常,身子可吃得消?”
延湄大力点头,说:“能。”
“那便去吧”,霍氏道:“否则她与我等在这里,也得日日提心吊胆地惦念,那滋味不好受,索性跟了你去。母亲便是这身子不争气,只待稍好些,错过两、三日,也在你们后头随着。”
霍氏后半句话倒不假,此事上她并不怕死,只恨不能明日便站在皇宫的金殿上。
延湄意外她此次竟然同意了,又觉得她自己说出了担心的滋味,便冲她笑了笑。
“好孩子”,霍氏微叹口气,“自打你嫁入府里,没少跟着吃苦受罪,路上顾好自个儿。”
延湄这回被她拉着手没有挣,应声说:“记住了。”
霍氏眼角带了泪,在她手上拍一拍,像是对自己的女儿一般。
第71章势起
六日后,除去两万人马留守濮阳,萧澜带着八万大军直奔金陵。
此行打的是护送太和帝回京的旗号,有车驾在,行军速度倒不很快,萧澜看看也着了薄甲的延湄,握一握她的手,说:“下半晌行军你到马车里歇一歇,连骑了几日马,腰背受不住。”
延湄端碗喝了几口热水,说:“我能行。”
实际她腰和屁股都疼得厉害,但是忍着不说,也不想进车里,这几日都跟着萧澜骑马。
“听话”,萧澜拇指蹭蹭她的脸,“闵馨还在车里,你就是去了,也不影响咱们行进速度,正让她帮你舒动舒动。”
闵馨一路被颠得七荤八素,闻言猫着腰扶着腿,说:“正是,正是。”
——按说应该让闵蘅跟着来,但霍氏没好全,暂且让他在侯府里留两日,又有延湄在,只得先将闵馨带上。
延湄看看她,又看萧澜,这才点点头,又小声问:“澜哥哥,你累不累?”
“不累”,萧澜给她把上身的薄甲解了,说:“你先去车上,我帮你把饭端过来,这几日吃的还惯么?简单的药都带着,难受了要说。”
延湄摆摆手,她吃着实际有些腻,但对这些不是很在乎,幼年闹灾荒还挨过饿,吃几天大锅饭又怎么了?她四下看看,萧澜知道她在找傅济,道:“父亲跟着圣驾,比你这还好些。”
延湄放心了,看萧澜嘴唇发干,一路行来发冠稍有些松,因肩伤还未痊愈,面色说不上好,她心里头飘飘摇摇一下,踮起脚尖儿,凑到萧澜耳朵边,悄悄说:“澜哥哥,我想亲亲你。”
“……”
正是午间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