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静的目光,鬼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
「原来……是这样。」
静颔首,随后,他长长的眼睫又略略的垂了下去。
「鬼尚,你一定曾经听过洋这么说吧……把我当成神,以为我是万能而圣洁无比的,把他对我的爱当作信仰一般的话语……」
「我是这么听过没错。」鬼尚想起了城洋提到静时的神情,像是充满崇敬的虔诚信仰者。
「那么,听了洋这些更深的过往,你大概能理解洋这种心态了吗?」静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次,竟然罕见的带着一丝无奈——
「我的出现、那三个家伙的死亡,对洋来说就像是生命中的救赎……在他的眼里,我是无人能比的神。」
鬼尚沉默了好半晌,才对着静点头:「我能理解,生存在那样的地狱中,不管是谁出现救了他,都会成为主宰他的神吧,而你……刚好就是那个人。」
「我认为那不是刚好,而是命定的,会成为洋心目中最特别的存在的人,一定是我。」
蓦地,静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容,很奇特,鬼尚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情绪,一种怪异的沉默模糊不清的在两人间弥漫开几秒,直到静又开口……
「但是,鬼尚……说实话,我所希望的,并不是成为洋心中的神,而是……」静停顿住,昏暗的光线将他的睫毛在眼下拉出长长暗影。
「而是什么?」
静因为鬼尚的问题而沉默了几秒,蓦地,却笑了,他抬起眼:「算了,和你说你大概也不明白。」
他浅色的眸子里亮着揶揄的光芒,让很认真的发问却被这样瞧不起的鬼尚觉得自己像被戏耍了一番,他没面子的涨红脸。
「你……」
鬼尚正要发难,静却先一步的打断了他。
「好了,不要这么轻易就发火,冷静下来听我说,我接下来要讲的才是重点。」
敛起笑容,静将手肘往桌上一靠,认真的姿态让鬼尚也不自觉的端正了坐姿。
「虽然洋在心中是这么坚定的把我当作神般信仰,但是除了他之外的你我都明白……我并不是真正的神,我只是个有血r的人类而已,我会受伤、会变老、最后甚至是死亡。
「仔细想想吧,鬼尚,因为这问题不只我,无论是你或是其他人,总有一天都必须面对……」
静的神情凝重而严肃,鬼尚从没看过这样的他。
「只要继续待在绝翅馆内,我就不可能会是洋心目中永远的神,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总会有这么一天,我会开始感觉到自己变得孱弱、力量渐渐失去,然后,新的犯人进来,我会被打倒、被取代……届时,将不再有能力保护洋。」
静的话,对鬼尚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他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认为还不需要去思考。
——这的确是不可抹灭的事实。
不论是这么强的静,或是自己,甚至是雅人……总有一天,都会被人取代,最后沦落为弱者。
「鬼尚……」
静的声音把鬼尚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抬起凤眸,见到的是静沉静的视线。
「但最让我担心的,并不是这项事实,而是在未来的哪天,我被打倒之后,当洋心目中的神在现实以血r之躯毁于一旦,你说——他可能会有什么反应?」
——崩溃、绝望、连同的一起毁灭。
鬼尚后脑发麻的,他g本说不出口……这种过于真实的答案。
「我想,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害洋发疯的……最后,他只能在绝翅馆里悲惨的死去,没有第二种选择。」
静发出了细小的叹息声,然而下一秒,他注视着鬼尚的浅色眸子却忽然发出了闪烁而坚定的光芒。「但是鬼尚,我不要这样的结果,绝对不要,也不允许。」
「你这是什么意思?」静骤变的态度让鬼尚察觉了异样,他拢起眉心,倏地又瞠大了眼,因为他心里闪过了一个猜测——「静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该不会是……」
闻言,静笑了。
「鬼尚,你很敏锐,也很聪明,我相信你已经想到了,我是打算——要带着洋离开绝翅馆。」
「我是打算——要带着洋离开绝翅馆。」
「你疯了吗?!」鬼尚双手往桌上一拍,桌面都震得吱吱摇晃了,坐在对面的男人还是不为所动。
「我没有疯,而且清楚得很,这是最好……而且是唯一的方法。」
「什么狗屁好方法呀?你以为说离开就能离开啊?这里要真那么好离开的话,老子现在早就在外面享福了!」
「这里没这么好离开,你以为在这里待比你更久的我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那你还——」
「鬼尚,告诉你我为什么一大早会在后馆附近出没吧……」
静成功的让原本暴躁不已的鬼尚噤下声来。
「那天,会出现在林子附近被你跟踪,是因为我正在勘查逃跑的路线——发现被你跟着时,我本来以为是谁察觉到了什么,才派你来跟着我的,所以才会紧张的抓住你质问。」
原来是这样!经静这么一说,鬼尚豁然明白了,难怪他觉得那日的城洋不只举动奇怪,连情绪也特别激动。
「如果想要直接逃跑,馆后方林子的外围,从那里逃出馆内,是最隐密、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