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准备啊……
百尺内心万分紧张,他一紧张就容易结巴:“是、是,小、小、小的这就跟、跟上、上!”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前面的人赳赳挺胸,信心十足,后面的人手足无措,忐忑不安,一起走进了徐卷霜的院子。
正巧赶上徐卷霜和广带在院子里开饭,两只木椅,一张桌子,桌上三荤两素一汤。
见着情况高文并不吃惊,轻车熟路走去屋内给自己拿凳子。百尺却骤麻了两腿,僵立在原地,木讷道:“广、广带、带、带、带姐早!”
百尺心内潮掀百尺高。
广带闻声却只翻眼皮眺了百尺一眼,还是眺给他一个白眼。
下一秒,广带贴在徐卷霜颊侧咬耳朵:“夫人,他叫百尺。”广带不知徐卷霜昨晚已见过百尺,犹向她介绍:“他武功出神入化,身法形同鬼魅,是国公府的第一护卫,但是——”广带一个转折,话锋连带着语气急转直下:“他这个人脑子却有问题,比方说吧,这都午时了,他还给你说‘早’,还有——”广带的语气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满满都是瞧不起:“他还是个结巴!”
“哦?”徐卷霜却有些奇怪,她记着昨晚百尺说过一句话,吐词挺顺溜的啊……不过夜深人静,也有可能是她记错了。
“夫人你刚才没听他说话么!孬马费草,孬笔费墨,他说一个带字要费四个字,可不结巴?”在鄂国公府里,广带最喜欢的人是千重,最讨厌的就是百尺。所以数落起百尺来,她也格外多话:“他唯一过人之处就只有他那身蛮力,真的。小的每次见他,不是骑马就是射箭,就只好武,要论上文…你让他讲句最基本的句子,他都讲不清楚!”
广带言语忿忿,她平素最不喜的就是百尺这种有勇无谋的莽夫了!广带从小就喜欢有文采有智谋的男子,若要让她在一军之中择一位夫婿,那必须不是先锋而是军师。若要问她是丞相好还是大将军好,虽然她两位都不认识,但必须是丞相大人更好。
“就会骑马射箭,孬得很。”广带依附徐卷霜耳畔轻语,再次强调。
广带的声音细弱蚊蝇,但奈何百尺内力极佳,全部听清。
百尺忽然觉得头上湛蓝的天空有点灰蒙蒙呢,地上也有点灰,而他自己眼前……则是一片漆黑。
在黑黢黢中,百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他向广带示好屡屡失败呢!那他昨夜今早给国公爷的那一系列建议……?
百尺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继续设想下去。
“百尺,你不吃吗?”折返回来的高文陡然发声。
高文略感奇怪,他都折返回来了,百尺怎么还伫在原地,也不去屋内拿椅子,难道百尺不打算吃饭?
高文的声音来得太突然,百尺吓得又是一抖。两下惊乍之下,他后背上都是冷汗。
“小、小的,不吃!”百尺挺直了身躯,响亮道:“小、小的不饿!”
高文一怔:不饿么?早上也没见百尺吃什么啊……哦,对了,百尺喜欢的广带在院子里!
高文猛然想起这茬,不禁对通晓人情世故的自己感到骄傲和自豪。
高文就缓缓笑了。
高文将椅子搬到桌前坐下来,右手执筷子要夹菜,心里却忽思及百尺:百尺虽然站在他身后,但百尺此刻目光一定是直勾勾望着广带的吧?他这位武艺高强的小厮,一定满眼满目都是幸福,饱饱定不觉饿。
高文想着很开心,就暗中将左臂绕至身后,向着百尺竖了竖大拇指。
竖完,高文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脸无声笑意地将左臂收回来,放置膝上。
百尺睹见高文朝他竖大拇指,惊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国公爷这个意味莫名的手势是甚么意思?!为何要朝他竖大拇指,为何……
百尺正诚惶诚恐着,突听见高文问道:“百尺,你真的不饿吗?”
“不、不饿!”百尺高声答道,心中却暗自接道:小的真心不饿,小的惶恐都惶恐饱了。
“呵——”高文轻笑出声:“那本公便开吃了。”
那本公便按着你给本公拟定的计划出招了!
百尺一听这话明白过来,不由得将同情的目光投向高文的后脑勺,默念道:接下来,国公爷您要出招……小的只能遥祝您鸿运当头。
“咳、咳。”高文清了清嗓子,收敛起笑容,对徐卷霜肃然道:“今日下午天气晴好,与其在这院中晒太阳,不如……一起出去,随意走走?”
高文一丝不苟,谨记第一步是要向徐卷霜提话,邀请她出府去随意走走。
虽然睡了一宿,但徐卷霜依然记得高文昨夜那句带着侮人意味的话。她本不想同高文讲话,但是高文进来一系列毫无章法的动言行又弄得徐卷霜摸不着头脑,不解高文究竟何意。
徐卷霜便带着些许试探,些许防备地问:“去哪?”
高文一听既答:“太行。”
徐卷霜正好夹了一筷红烧肉送入嘴中,听高文这话喉咙一动,肉一口没嚼就整个吞了下去。
太行山在山西,距京一千三百一十九里。
国公爷果然是下午随意出去走走啊!
徐卷霜拿勺去盛汤,懒得同高文再讲话。
百尺站在后头,一听高文出口就急了,赶忙建议道:“国、国公爷,要、要不你同夫人去京郊转、转转?”
百尺心里微微自责:就说感觉自己和国公爷好像忘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原来是忘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