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抖了一下。
高文目光往墙头望,压低声音数:“一、二、三!”
高文和永平郡主一齐跃起,两人各自单手撑在墙头,另外两手托着萧叔则,将萧叔则送入墙内。
眼瞧着快着地了,永平习惯性地就把手一松,让萧叔则自行落地。
“永平,你做甚么!”高文当即就斥:她当萧叔则是高文么!能自如着陆?
萧叔则身体一侧骤失重量,歪了一歪身,还好有高文扶住他。
萧叔则落地的方向正巧面对着徐卷霜,萧叔则向徐卷霜点头点,算是打过招呼,他的笑依然罩一层罥烟。
萧叔则听见高文还在指责永平郡主,便转了头为永平开脱:“子文,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管郡主的事。”
他转身的时候走了两步,一高一低,残腿便显露出来。
永平郡主花容大惊,无心出口:“萧三哥哥,你、你的腿……”
萧叔则从容笑道:“郡主,无妨。”他看得很淡散,令人错觉瘸腿的不是他。萧叔则又抬臂,对高文和永平郡主道:“子文,郡主,不妨与草民进房中再话。”
这边始终离着院墙太近,恐隔墙有耳。
“我扶你,我扶你!”永平连忙要去萧叔则,高文却把她一拦,又瞪她一眼:永平去扶萧叔则,令萧叔则男儿颜面何存?
永平郡主被高文瞪住,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生性喜言的,这会也不敢说话了,只垂着头。永平埋头又想:萧叔则这么卓绝的一个人,清逸不杂尘俗之气,可为何会是个瘸子……
永平不由叹息一声:可见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
想到这,永平郡主愈发为萧叔则感到难过,竟发自内心敛了所有脾气,贴随在萧叔则身后,缓步跟着他,望他青丝包裹着玉簪,望他背影如松,望他一脚高一脚低地在前方走……
在酸楚和柔软中,她的心不自觉地就陷了进去。
……
四人进到房中,萧叔则先让其他三人坐了,自己才坐下来,身一触椅,便开门见山道:“子文,你这么把门糊了,只是一时鲁莽行事,不是长远之计。”
高文思忖,沉吟道:“怎么说?”
“你抗旨不遵可以,但不可就这么拖延着。”萧叔则解释道。
“你怎么想的?”
“那怎么办?”
高文和永平郡主一前一后问萧叔则。
“进宫。”
“进宫吧。”
萧叔则和徐卷霜也是音音重叠着答。
房内四个人都沉默了须臾,高文最先开了口:“容我再多想想。”
他说得平缓,并无不满和怒气,同萧叔则用的是商量的口气。
萧叔则的口气就更加温和了,笑道:“子文,你进宫去和皇上好生禀明,一切自然能解。但不是此刻便去,须有的方才放矢。”萧叔则用手撑在桌面上,站起来向永平郡主躬身,行了个礼:“郡主——”
突如其来,永平不好意思也立马站了起来,不住地对着萧叔则鞠躬还礼:“萧三哥哥,萧三哥哥——”
“呵。”注视着永平郡不知所措的样子,萧叔则竟然轻笑了一声。他两道眉扬起来,好似青墨的远山:“还得劳烦郡主给永平王修书一封,国公爷,王爷和郡主同时进宫,统一口径向皇上禀明,皇上圣明,了解原委后兴许会收回圣意。”萧叔则将自己的目光从郡主身上转移到高文身上,显然是斟酌过才试探问:“若是国夫人也一同去,说话的分量又多一分,这事成的把握也更多些?”
此话一出,莫说徐卷霜在一旁暗自惊心,高文的脸色更是毫不掩饰地阴沉了。高文本该狠声,但他素来视萧叔则为挚友,再说这会是萧叔则在帮他出主意……高文就礼貌地婉拒了:“叔则好意,只是她就不必惊动了。”
以“她”字代替,高文实在无法唤隔壁之人为“母亲大人”。
“子文。”萧叔则不忘叮嘱:“你进宫之后须换个脾气,切莫冲动。”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一直坐在旁边,倾听多余发言的徐卷霜忽然主动请缨。
高文一拧眉,直觉觉得徐卷霜跟着去不妥,却又十分激动:她愿意与他同行。
半响,高文平复心情,刚要应承徐卷霜一个好字,萧叔则却突然启声,肃然问徐卷霜:“如夫人当真的要去么?”
萧叔则很少这么质疑他人,故而房中其他三人,莫说徐卷霜和永平郡主同望向萧叔则,就是高文也觉着奇怪,盯着萧叔则上下打量了一遍。
“嗯,一定要去。”徐卷霜对萧叔则颔首道:“我决定了。”
萧叔则便未再多言,而是转起话题,将自己设想的,高文等人进宫后可能会遇着的情况,以及应对之策一一交代给大家听。
高文听得颔首,心赞萧叔则头头是道。永平郡主更是眸中灼灼,似是痴了:原来萧三哥哥不仅容貌出类拔萃,而且心如其貌……
倒是徐卷霜在那听着,却反常地没有点头,也未发一言,一片默然。
萧叔则交代完了,并不多留,只道三九天黑得早,他需趁着昼光未消,赶回江边精舍去。
“我送你出门!”高文站起来说,话出来口,才想起来门让他给封了。
高文不由懊恼:“叔则,还得麻烦你再翻一次墙了。”
“该是我麻烦你和郡主。”萧叔则躬身向高文致谢,再稍转身子,向永平郡主再躬身致谢一次。
永平身子往后仰,感觉整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