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就答:“我准备换件银白的袍子出去呢!”
夜行夜宴,还是穿得明晃晃……比较容易让人注目他的英姿勃发。
高文现今伸臂环住徐卷霜的动作已无比熟稔,顷刻间搂住她,笑道:“晚上我要带你去!”
徐卷霜摇头:“皇上微服私访,说到底还是朝堂上的事,怎能公私不分,带我去这事不成。”
“不是朝堂上的事!”高文皱眉的时候面色也不苦闷,他的笑容无论何时都是开朗的。高文欢快地对徐卷霜说:“就是皇上,我们俩,还加上个万福公公,就四个人夜行夜走,就像……家里人饭后一道散步一样。”
徐卷霜听高文这么说,就应了:“好。”
谁知夜间去了,徐卷霜才发现不是四人行,而是五人行,皇帝身后还亦步亦趋紧随着段秦山。
高文似乎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状况,他立刻就将脸沉下来了,但没出声。
皇帝笑道:“朕出宫的时候正巧遇着五郎,他央求着,朕便带他一道来了。”
段秦山躬身伫在皇帝身后,亦笑,温声细语犹如春风:“儿臣始终担心父皇的身体,夜里风凉,儿臣还是护在父皇身边,添衣挡风什么的,方才放心。”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难得五郎有心,朕也许久未同五郎一道出宫走了!”皇帝说完这话,忽得神色一凛,发现高文面上灰黯……皇帝唯恐高文从刚才话里误会他偏心段秦山,亦或是联想到私生子上不得台面……皇帝便快速迈了两步大步,从段秦山身边移到高文身边。
其实皇帝想太多。
高文大大咧咧,皇帝刚才那句话他根本没太在意,高文只是觉得段秦山阿谀得有些恶心。
刚好皇帝走过来了,高文不用靠得段秦山太近,不由喜滋滋旋起了笑容。
高文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喜悦,皇帝看在眼里,顿时比高文更欢心。段秦山也将高文的表情收入目中,却觉分外刺眼,段秦山悠悠一想,越想越多……难过、嫉妒、悲愤、记恨,种种情绪盘旋在心头不去,段秦山和颜悦色迈步,亦紧跟皇帝步伐走过来,和善含笑同高文打招呼:“子文,难得同你一道夜行。记得上回我俩沿着这条大街走,还是小时候。”段秦山眸色清澈望向高文:“那时候我们是七岁、还是八岁?”
“哈哈!”皇帝大笑:“你们俩个那时还小,怕是不记得了!朕可是记得清楚,那夜你们俩抢一只糖人,还打了一架!”皇帝乐呵呵回转头,问站在最后头的万福公公:“万福,你说朕记得对不对?”
万福弯腰,从善如流道:“万岁圣体,过目成诵,览过不忘。”
这旧事,皇帝本是提醒高文,哪知高文早就忘到了脑后,倒是段秦山想起来了:当年那只糖人,段秦山和高文抢了一路,最后抱成一处摔起跤来,糖人碎了,谁也没得到。
最后皇帝命匠人重新给高文画了一只。
段秦山笑,装不记得:“父皇提那些旧事做什么,那时候儿臣年纪小不懂事呢。如今长大,父皇母后和老师教导,儿臣已时刻秉持温良恭。”
皇帝欣慰颔首,赞道:“五郎,不错啊!”
段秦山忙拱手躬身:“是父皇教导得嘉。”
皇帝还是顾及到高文,回身望高文,见高文不会说这些讨喜的话,就似一根铁杵杵着。忽而风起,高文微微侧身,替皇帝挡了风。高文不露声色做完这一切,依旧不同皇帝讲话,表情也不怎地开心。
但是皇帝却是心头一热。
段秦山这般的言行,皇帝在朝堂上不要看得太多……但是高文这样真性情的却是少见。皇帝心中愈发偏心高文,欣赏高文的性子,却又忧虑他要一直是这样的性子以后该怎么办?
皇帝起步前行,感到自己有操不完的心。
城内没有宵禁,人潮来往频繁,街道两旁的华灯错落形成两行,仿佛两道溢彩流光。兴许是走到了鹦鹉楼前,又兴许是回忆起段秦山方才那句“父皇母后和老师教导”,皇帝突然瞥了一眼徐卷霜,问道:“朕想起来……你父亲是朕家五郎的博士吧?”
徐卷霜悄悄瞥一眼,五人的脚步正好停在鹦鹉楼前。她回想起当初皇帝在鹦鹉楼中警诫她的那些话,徐卷霜就屈膝行礼:“回皇上的话,草民的父亲王远乔,昔年任过国子监博士。”
段秦山叹道:“王恩师的教导,秦山这些年莫敢忘过。”他叹息着近前,欲扶徐卷霜起来,眼看着手就要触上徐卷霜胳膊,高文却冷不丁将段秦山的手扣住。
高文缓缓将段秦山的手扒到一边,然后高文自己弯腰,温柔地扶起徐卷霜。
他的女人,当然得由他扶起来。
段秦山被晒在一旁,些许尴尬。
“朕记得五郎是最重情义。”皇帝不经意地问:“听说你还在家中给王博士立了一块碑?”
段秦山听得心中一惊。
皇帝却面色无丝毫变化,就如寻常拉家常一般,扭转头笑问徐卷霜:“五郎怕是没见过这块碑,你见过么?”
徐卷霜看了段秦山一眼,恭谨回答道:“草民见过,家父在天之灵,定深谢五殿下重情。”
段秦山忙摆手,风轻云淡笑道:“哪里哪里,应该的。”
他的面色如早春暖日一般和煦,心里却突然生无边的荒凉,空空荡荡,又有几丝瘆人。
皇帝仿佛只是随意开了个玩笑,转瞬间就令起了话题:“五郎和子文啊,你们这次出征,虽然只是些造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