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好这样了,暂且留那阉贼一条狗命。”奚邪虽然一万个不甘心,但也有些后悔没听张子初的劝告。明明只是跑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书生,没想到对方如此谨慎,竟还布下了这般天罗地网来将他赶尽杀绝,太不正常了。
二人重新站起身来,想趁着夜色开溜,却不料一旁的胡十九却扭头就往另一边走。
“诶,你干嘛去?”奚邪匆忙叫住他问。
“上种府,杀贼狗。”胡十九缓缓吐出这六个字,两只拳头握得甚紧。路鸥见他欲冲动行事,想上前拦他,却被一把挥了开来。
“你忘了临行前公子与沈哥交待你的事儿了?张子初可还在前边儿村子里,万一人跑了,你拿什么回去交差?”路鸥见拦他不住,出言相激。
果然,胡十九步子一顿,愣了片刻,继而回头道,“那张子初是个君子,有你们便成。”
“我更适合杀贼。”胡十九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一句言罢,脚下生风跑了开去。
“这厮真是……”奚邪立在原地遥遥看着远去的胡十九,也不知是在佩服他的勇气,还是挤兑他的莽撞。
“这样不成,怕是会出事。你先回居养院将此事告诉张公子,我且跟去瞧瞧。”
“喂,你自己小心些!”
脏乱的居养院内,张子初与马素素正肩并着肩坐在马车前,看着上头昏睡的男子。
夜烛将尽,张子初刚想起身去换来一支,却见门口忽然探出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往里头张望。
“杨官人,这么晚了还没睡吗?”张子初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明显看见那人脸上有些尴尬。
此人是居养院的仓吏,掌管米粮用度。可这里几乎是一穷二白,每每三日才能发下几锅粥来打发众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管的。
“就睡了就睡了,你家那位郎君,可还活着?”那姓杨的仓吏又探着头多朝马车里看了两眼,想确认车上的人是否还有呼吸。
“已无大碍了。”张子初无奈地笑了,对方怕是巴不得这院里每日多死几个人,这样他也好少养几张嘴。
又岂能怪他,人之常情罢了。
“这些银两你且收下,拿去置办些米粮给大伙儿吧。”张子初从腰间掏出了几两银子,递给了对方。
“这怎生使得,怎生使得。”仓吏嘴上这么推辞着,却还是从张子初手中接过了银两。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子初,见他也不像有多余的钱,又从怀里掏出了几味药草,悄悄塞进了他的手中。
“唉,这是最后的药了,你们且省着些用,回头我再多拿几张干净草垫给你们。”
“那便有劳了。”
“好说,好说。”
等仓吏唉声叹气地出了居养院,张子初将那几根药草举起来一闻,竟是闷得一股霉味儿,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东西了。
“这地方,还真是路骨遍地。”张子初苦笑一声,一回头,只见几个孩子已从屋里偷跑出来,正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药草,似乎是饿极了想吃。
“马姑娘,来帮我瞧瞧咱们车上还有没有多余的衣食。”张子初钻进了马车里,很快翻出了一条崭新的被褥和几样精致的糕点。
那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欢呼一声,狼吞虎咽地将能吃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嘴里塞去。马素素怕他们噎着,赶紧取了一壶水来,转头却瞧见张子初又从车里拖出来一袋面粉。
食物的香气吸引来了更多的人,不多一会儿,院落里的老老少少几乎全都挤到了他们的马车旁。张子初也毫不吝啬,把车里能吃的能用的统统拿出来分给了众人。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