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哎呦一声,拍了拍胸口。
今天她这是怎么了,昨天没睡好觉吧,恍惚着居然还看走眼了。
插着腰,她站了一会儿,缓了好半天神,才压下刚才被吓到的慌乱。
转身将床垫推正,换好床上用品,她这才取了扫地的用具,将地上洒的糯米、香灰等物扫了起来。
在赵阿姨将糯米香灰倒在一个袋子里,拎出房门,挂到小推车上时,601室内的光线暗了暗,原本纯白的墙壁,隐约变得斑驳了起来。
她转身时,手里捧着新手巾、浴巾,进门后直接左转走到浴室里。
将换下的浴巾等卷了丢在卫生间门口,转回头时,突然发现卫生间的洗漱台玻璃上,被人用牙膏涂写了一排字:
‘你的秘密是什么?’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玻璃上就有字了吗?
赵阿姨疑惑的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又回想自打今天推开601的房门,就没遇到一件正常的事儿。
心里微微发凉,她虽然有点不愉快,甚至有些害怕,但历往工作的惯性使她没有离开,而是转身去捡被她丢在卫生间门口地上的手巾,准备回来将玻璃擦一擦。
弯下腰去的瞬间,她觉得肩膀凉了一下,这屋里也没什么人,她没多想,腰弯到一半,伸手便在背后摸了把。
似乎是有水滴浸透衣服,所以感觉到凉。
可能是刚才在卫生间里,沾到水了,才渗透进衣服里感觉到凉吧。
她又继续弯腰,手才碰到地上的手巾,突然感到耳边头发微微飘动,擦着脸颊划过,仿佛有人轻轻的伸手在她发梢撩过一般。
房内窗关着,屋子里原本没有风。
可就算是风从敞开着的门外吹进,也不该是这样的感觉。
又有微微凉风拂过面颊,不像是吹来的自然风,反而像是有人贴着她的脸,在轻轻的吹气……
赵阿姨只微微侧了下头,想确认一下是什么。
可就在她准备扭头时,心里突然意识到身边有东西!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却很清晰。
她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都因为强烈的恐惧而战栗起来。
就在她浆糊般的大脑里翻滚着该怎么办的念头时,背后突然有一个重量压在背心,那重量透过单薄的衬衫将凉意传至皮肤,甚至有种黏腻的感觉让她背脊发麻。
心脏狂跳间,耳边响起无数脚步声,仿佛有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朝着她步步逼近。
一股臭气裹挟着寒气钻进她打着颤的牙关,直冲她的喉咙。
下一刻,她霍地抬头。
面前正对着玄关边的全身镜,她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因恐惧而苍白发青、目眦欲裂的脸。
以及……
与此同时,601窗外正对着的一排房舍上,正蹲着一只老猫。
体型硕大如一条小狗,长毛脏乱打结却很厚实,似乎是一只缅因猫。
那老猫正面对着601唯一一扇窗,竖着耳朵,微微眯着眼,一双黑色的瞳孔在背光时本是正圆,却突然慢慢收缩,直到变成一根竖瞳,嵌在淡金色的猫眼中,生出股戾气。
它眸色微变,邪气凛然。
601室内的窗帘抖动了下,它便朝着那里呲了呲牙,抖动着胡须似乎就要低吼一声。
601本就被拽的摇摇欲坠的窗帘突然划拉开来,将半边窗户也遮住了。
老猫闭上眼喷了两口气,猛地乍起身朝边上一跳——不知哪里突然飞来一颗石子,正砸在老猫方才趴伏着的位置上。
……
……
望海酒店的清洁工死的时候,子鹤正在房顶观天象。
他已隐约看出些门道,准备趁天没黑,偷偷潜进房间再看看屋内布置。
结果,他还没等潜进601,警察就来了。
“威武……威武……”的警车铃声传遍酒店四周整片区域,整个酒店都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子鹤自然不可能再在楼顶呆着,他可不想被当成嫌疑人捉走。
这具肉身钱绅身上原本就不干不净,被捉进警局,还不一定出得来呢。
虽然警局里可能有很多恶人可以吃,但是无自由、吾宁死!
601室死了人,再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环境了。
子鹤在附近将风水天象都看了个通透,却不能进屋继续查看,只得先离开望海酒店,回了自己在蓝湾小区里6栋02室租住处。
他买的许多生活用品,都送到了,准备回去布置一番,也稍作休息。
春光明媚,自由自在。
真是好时代,子鹤一只恶鬼,也能在阳光下,尽享洒着金光的暖意,畅想生活中的柴米油盐。
他几乎要快活的哼出歌儿来。
对新生活的向往,可以让人忘掉许多许多痛苦的过去,更何况,对于子鹤来说,过去百年也不过只是无聊而已。
绝称不上痛苦。
尤其老观主陈铳日日讲经布道,时不时还会被子鹤在嘴巴上占点便宜,欺负上两句。
长虽百年,但有一人相伴,那人又性情温和,寸步不离,虽时光寂寞,但仍有微温可供回味。
他踏着欢快的步调,如一个孩童般,脸上洋溢纯真的欢快笑容。
尽管在601室被鬼物侵蚀,在手肘处长出几点尸斑,但穿上长袖衣裳,仍旧是条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