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娥皇的眼神如碧潭般,望之清澈,令李重九不由心底一凛。
但李重九却知道李世民在侧,却无暇想些其他的。
他已是悄悄派人去城南军营之中,向王君廓去请援兵了。一旦王君廓率援兵抵达之时,他就要将留李世民于此地,彻底铲除此心腹大患。若能杀李世民,不易于斩断李唐一臂,甚至王世充,窦建德二人的命运亦会因此改变。
李重九与李世民四目交对,这时两侧房屋外,李重九的部下包抄而上,各自手持长刀,与李世民的精骑对峙。
见此李世民一方的骑兵亦是尽数拔刀,双方剑拔弩张,颇有一触即发之势。
李重九言道:“秦王,阁下派了这么多人,前呼后拥的,欺凌几位弱女子,这莫非就是李阀的做事手法?你若要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掳走齐王公主,先要问我的刀,我的人答允不答允。”
李重九决定先与李世民扯皮,拖延时间,等到人马来将城南这一片坊内坊外全数封锁,来个瓮中捉鳖,到时李世民插翅难逃。
李世民笑了笑,言道:“重九兄,今日你我狭路相逢,倒是出乎意料,当年你我二人在雁门并肩对抗突厥人时,未料到今日你我拔剑相向的一日吧!”
当年雁门外与李世民相交之景,在李重九脑间一闪而过,李重九言道:“未料到秦王如此多愁善感,两国相争,你我如何能全朋友情义。要知道杨陆之交并非人人可以做得。”
李世民哈哈一笑,言道:“说得不错,重九兄,不愧是坦荡之人。与你不论是作朋友,还是敌人,都是难得。”
说罢李世民拔刀出鞘,将半边袍子一刀割下。言道:“我们不能为杨陆之交,就效管宁割席断袍,从此以后,无论谁亡命于谁刀下,都不负谁。”
李重九看了一眼断袍,言道:“正如此袍。”
李世民深深看了杨娥皇一眼,拱手言道:“齐王殿下。长乐公主,你们真的不去关中么?”
杨暕言道:“不错,秦王,既然李刺史在此,我决定不去关中了,听闻幽州景致不错。我要到那一赏。”
李重九抱拳言道:“齐王殿下能驾临幽州,此乃是我幽州百姓的荣幸。”
杨暕听了不由满意地点点头,这种人上人的感觉许久没有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言道:“齐王殿下要去哪里,当然由齐王自己决定,将来若是幽州住得不习惯,齐王随时可改变主意来长安。父皇与我必是会扫榻相迎。”
杨暕见李世民说得大度,竟让他如此就走了,反而心底不舒服,脸色僵硬地随口言道:“如此多谢,唐主与秦王的好意了。”
李世民又看向杨娥皇,闻言言道:“长乐公主,世民之前待你可有失礼之处?”
杨娥皇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言道:“不曾。”
李世民闻言露出欣然之色。拱手言道:“齐王去幽州乃是为了大业,而公主何必千里劳碌奔波,前往幽州那苦寒之地。这时候长安曲江池畔,正是春光明媚,湖光照影,如此风景,世民愿与公主泛舟同游。”
杨娥皇闻言抬起头看向李世民。目光中露出一丝歉然之意,言道:“多谢秦王厚意,西京曲江虽美,但幽州却有我的亲人所在。”
众人皆以为杨娥皇说得亲人乃是齐王。但唯有曲嫣然,拂衣心知,杨娥皇另有所指。
李世民目光之中惋惜痛楚一抹而过,当下抱拳言道:“长乐公主,既然有了决定,世民绝不相强,此一别后,再难相见,世民希你能福体康健,平安喜乐。”
杨娥皇闻言不由言道:“多谢秦王大度。”
李世民点点头,当下决然转过身去,翻身上马,而秦王府家将一边警惕,亦是一边上马。
不仅杨暕,连李重九也未料到李世民,居然如此干脆利索的一走了之。甚至拂衣都心底涌起一丝歉然之意,李世民,长孙无忌虽来此追堵,但却自始自终都没有动粗。
李重九却心道,这次城南兵营的援军还有一会功夫就到,尽管李世民不与他争齐王,长乐公主,但此乃是两家相争,李重九可不会因此心软,他仍是决定要将李世民留在此处,以绝此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李重九当下开口言道:“秦王,请留步!”
只见李世民将马一停,这时突然没由来间,长孙无忌与数名秦王府亲卫从李世民,在马鞍上持着手弩向李重九,杨娥皇,杨暕三人各自射出数箭。
特别长孙无忌看向李重九面露恨色,低声言道:“小贼,为我叔父偿命吧!”
李重九自始自终都在留意李世民,但见对方突射冷箭,也算在意料之中。当下李重九手明,一个纵身直扑杨娥皇而去,还顺手绊倒了身旁的杨暕。
弩箭射得极快,尽管李重九有所反应,但抱着杨娥皇仍是差了一步被射中。
不过即便射中也无妨,李重九自身入黎阳城后,日日身上都着这一层软甲,对方用得是小巧的手弩,力道必然不强。
只是杨娥皇依偎在李重九怀中,见对方用背挡住外面,顿觉得心头一暖,心觉得天下有几个男子在生死之际能如此相护。
一旁李重九的侍卫见被李世民偷袭,当下一并拔刀上前,秦王府的骑兵且战且走,而李世民,长孙无忌则是干脆拔马就走,先行逃亡。
这时呜呜地声音响起,城南军营之内,瓦岗军的士卒在王君廓率领之下,从大街小巷蜂拥而出,顿时黎阳城犹如大潮淹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