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告退后,卢子迁提笔写了一封,见卢承庆还未到,当下问道:“夫人,还有休哥,韵哥在吗?”
一名仆人从堂下走来,言道:“回禀老爷,韵哥已是休息了,休哥还在功课,夫人正在陪他。”
卢子迁听了不由皱眉,言道:“功课功课,书难道读不完吗?都快三更天,还不休息。”
仆人笑道:“休哥喜欢勤学,老爷也知道的,别人看作苦差,对他而言,却乐在其中。夫人看着休哥如此争气,当然也是乐意陪在一旁了。”
卢子迁听了面色稍缓,言道:“你倒是会说话。”
这时卢承庆已到房内,问道:“叔父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你们几个先退下,承庆,坐!”
卢承庆方入坐,就听得卢子迁言道:“我私通窦建德之事已是败露。”
卢承庆一愣,惊得问道:“叔父。”
卢子迁将手一止,言道:“时间紧迫,你不要发问,听我说,此事是我谋划不周,所幸只是你没有参与,脱得了干系。眼下我一死了之,你将我的尸首献给李重九,就说是我谋反,为你察觉,你用此检举之功,来保住卢家几千口人的安危。”
“叔父,你在说什么?”卢承庆站起身来,失声言道。
卢子迁笑了笑,言道:“我不是一直说,大丈夫临于事,要有静气吗?坐下,这一次算了,下一次不可如此了。”
卢承庆看向卢子迁,言道:“叔父此事真没有挽回余地吗?”
卢子迁叹了口气,言道:“一步错,步步错,李重九还有用得着我们卢家的地方,不会赶尽杀绝的,不要婆婆妈妈了,若是李重九大军一至,再去请罪就晚了。”
说到这里卢子迁从袖子中取出,方才写好的书信,给卢承庆言道:“这信上的人,都是参与此事的,你都交出去与我一并顶嘴,至于其他人,你看看能保住的,尽数保住,不能的就舍弃掉。要知道李重九对你还是信任的,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倒,将来你才是我卢家的希望。”
说到这里,卢子迁从袖中取出一小瓷瓶放在桌上,言道:“这瓶里的东西,明日你放在夫人,还有休哥,韵哥的早饭里。”
卢承庆噗通跪在地上,言道:“叔父,事不至于如此,我就算性命不保,也会保得他们周全,最多只受徒流之刑。”
卢子迁惨然一笑言道:“你要我的妻儿受军汉下民做贱吗?夫人陪我半生荣华富贵,吃不了苦。韵哥自小玩耍惯了,该享得福都享了,没什么,就是休哥,唉,是我对不住他。此事你需照作,不要心软,将来我卢家就指望你一人身上了,心慈手软,怎么能做得大事。”
卢子迁见卢承庆万般艰难的接过瓶子,当下又取出一一模一样的小瓶,放在手中失笑言道:“人生就如白驹过隙,当你还觉得有大把光阴可以挥霍,眨眼间就到了呼吸最后几口气的时刻。”
“还有,”卢子迁举起桌上的玉如意,言道,“此物我甚爱之,陪我一并葬了吧,还有我房内姬妾,歌姬,我平日甚宠爱之,舍不得他们,就一并下去陪我吧。”
卢承庆淌着泪一一答允。
最后卢子迁打开瓷瓶的封口,摆了摆手,言道:“好了,你要看我毒发身亡窝囊样吗?一刻钟后再进来,收拾体面再送到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