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叫江盛铭,当初也是名门望族子弟,外出历练遇到了我娘,两人私定了终身,江家看不上我娘亲,我爹便抛下了荣华富贵与她来到了埋李巷,生下了我。”
丹药入口,江照不嚼,任它慢慢化开。
“日子过得清贫,倒也快乐。”
陈匪不讲话,只静静听。
“那年我娘生辰,爹想给她打对金耳环,跟着别人上山打猎,失足跌下山去,抬回来时已经没气了。”
丹药化开,嘴里还留着清香。
“我娘就疯了,不肯让人把我爹下葬,后来……”江照想再吃一颗丹药,被陈匪握住了手。
“后来我娘就跟我爹的尸体一起不见了。”江照倒出一颗雪白的丸子,喂到陈匪嘴边,又把瓷瓶塞给陈匪,“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重点。”
“江家看不上我娘,一是她来历不明,二是她脸上有疤,丑。”
陈匪含着丹药,拉起江照的手,放在嘴边轻吻。
“挺吓人,但我爹不介意,他们很恩爱。我小时不懂事,问过娘那疤是怎么来的,戳中我娘伤心事,被我爹训了一顿。”
“邻里夸我娘眼睛好看,夸我娘酿酒好,但仍有人闲言碎语,拿我娘脸说事。”
“我喜欢搓药丸也是受我娘影响,我后来想,要搓出一种药丸,治好她脸上的疤。”
“我娘最喜欢茉莉花,晒了好多茉莉藏着。”
“我娘名字也很好听,叫苏雪颜。”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12
陈匪拥江照入怀中,拍他后背,柔声安慰:“一切有我。”
江照将额头抵在陈匪胸膛,几滴泪水倏然滑落。陈匪似不知觉,只是眼眸加深。
苏雪颜抚过男人面颊,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她的江郎被冻在冰里已六十余年。几滴眼泪落下,很快溶于湖水。
“江郎……”她有万千话语,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深深看男人一眼,苏雪颜起身离开。
浮出水面来到船上,刚走几步,就被人拉着谈笑:“老板娘可好些日子没出现了,令人怪想的。”
老熟客们喝酒吵闹着,突然有个浪荡的凑上前闻了闻:“老板娘身上味道真好闻,是茉莉清香吗。”
苏雪颜笑着推开他:“这时节哪来的茉莉花,您喝酒喝晕了吧?”对旁边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上前拉走那客人。
白黎将江照掠走时,陈匪正拎着烧开的水回房。江照哭过一场,陈匪搂着他睡了一会,怕他醒来口渴便准备沏壶茶。
黑影挟着江照离开,被撞了个正着。铜壶在地上滚了两滚,开水泼了一地。
“站住!”黑影闪身进入一座洞府,陈匪没有多想紧随其入。
一只碎成几块的石凤凰静静躺在地上。
江照被丢在神秘人脚边,陈匪不知他情况,不敢贸然出手。
自进入这里,白黎便没有再管两人。他看着四周,看到架子上摆放的一对泥人娃娃,脸上一片悲伤。
“敢问阁下是?”陈匪悄然走近几步,脸上不动声色。
“你师弟还不能给你。”白黎将娃娃拿到手里,抚摸其上的凹凸不平,思绪飞到了百十来年前。
那时被家人抛弃的来凤刚上清风山,性子虽然古怪,但因为是最小的师妹,大家都对她颇为照顾。
两人初确认心思时,一向爱干净的白黎特地去取了神泥,捏了两个娃娃,犹记得当时他拉着来凤的手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这世上哪来的永远,俗世种种,在命运面前不堪一击,爱情有多么伟大呢,如江盛铭和苏雪颜,白黎和来凤,还是阴阳相隔,爱而不得。
陈匪心中何其焦急,但刚刚追赶时他也发现自己打不过对面的神秘人。
“来了。”白黎将娃娃放下,转过身来。洞口走来一个女人。
陈匪慢慢退到一旁,防止自己陷入被前后夹击的困境。
白黎踢了下脚边的江照,陈匪捏紧了拳头,江照缓缓醒来,苏雪颜神色未变。
“江照,你看那是谁?”
江照先看见的是陈匪,知道他心中焦急担忧,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没事,然后才看到了苏雪颜。
尽管知道母亲很可能没死,如今亲眼见到,还是心中震惊,他堪堪压下心头思绪,撑地站起来,白黎也未阻止。
“苏雪颜,造化丹拿来,你儿子给你。”
“呵呵。”苏雪颜觉得好笑,她六十年前能抛弃江照一回,今天就可以抛弃第二回。
“这可是你的儿子,你和江盛铭的儿子。”白黎将江盛铭三字着重强调。
“江郎一死,世间再无牵挂。”苏雪颜冷冷地看着白黎。
陈匪去看江照,他的师弟,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师弟,此刻只是脸色苍白地站着,未发一言。
与陈匪想的不同,江照心里并没有多少怨恨,他只是想握着娘亲的手问:“我呢,不是还有我吗,我们两个就没法好好生活下去吗。”可是这六十几年啊,不是已经给了他答案吗。
“好,很好,反正你江郎活了,想要几个子女就有几个子女,既然这个儿子你这么不喜欢,我就替你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