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碰上夏夷则发梢,忽然问了一句:又在道观中待了不少日子?

夏夷则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沈夜,点了点头,家师在太华观,小曦也在。

香火的味道又变浓了。沈夜趁着夏夷则松了手的间隙俯身去解他脚上的锁,感觉到夏夷则的手不客气地撑在自己肩上,也只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多加理会,太华观的观主赤霞,是你们的国师?

夏夷则正弯着腰企图让僵硬酸痛的部位缓和下来,忽然听到沈夜的问话不由愣了一下,问道:怎么?

你将小曦藏在太华观交给你的师父,为何能够放心不被皇帝耳目发觉?

太华观一向主持皇家祭祀,地位非凡,那人从来不许外人扰太华观清净。夏夷则答道,况且早年师尊他曾跟随那人南征北讨,那人对师尊倒还有几分念旧,太华观与皇家贵胄的往来也都是我师尊在打理,倒并非赤霞观主掌管。

沈夜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退开两步,看着夏夷则摇摇晃晃地扶着架在墙上的梁木站稳,又道:但我听说中原皇帝更爱佛法,出入寺庙频繁。

夏夷则望着梁木上一根翘起的木刺,缓缓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好奇罢了。沈夜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当年跟随皇帝的开国功臣,可都死干净了?

夏夷则猛然抬头盯着沈夜,紧接着又缓和下神色,笑着答道:定国公乐将军还建在,如今过得很好。北君为何问及此事?

乐将军?你是说乐绍成?我知道他,灭了捐毒的就是他。捐毒那时是北疆属国,但那几年干旱,先王自顾不暇,无力庇护捐毒。这些年里不见他被派来攻打北疆,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定国公如今是长安首富,早已退隐经商,自然不会再来攻打北疆。

他没有死,而是去经商了?沈夜笑起来,当年意气风发的乐将军,居然做起了买卖?

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这与我无关。我不过是因为小曦在太华观,所以随口多问了两句罢了。

夏夷则仔细活动着筋骨,缓缓道:北君放心,即便你有种种顾虑,小曦一个月便回北疆,她不会有事。

而在此之前,沈夜见他身形已舒缓,能够活动自如,便走过去握住他的双肩,我要确保你不会出纰漏。

夏夷则茫然了一瞬,紧接着便感到双肩一痛,立刻倒抽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双手,发觉手指仍能动弹,只是胳膊无法抬起,应是肩骨错了位。他看了沈夜一眼,忍痛笑了笑,问道:北君竟然如此不放心我?

前车之鉴,引以为戒,总是谨慎些好。沈夜答道,你的腿暂时还可以走路,我让人送你去最干净的牢房。

要换地方?夏夷则随口问道,他以为自己会被关在这间石室里等到小曦回来。

接下来瞳要用这里审问风琊的家眷,总不能一直被你占着。

风琊?夏夷则诧异了一下,又立刻想起来,是,他的贪狼军镇守西北边关,若与突厥有来往也不稀奇。

沈夜没再多言,开了门对迎面过来的瞳交代了两句,便命人将夏夷则押送至囚室。

两天后,沈夜再次出现在大牢里时,瞳忍不住提醒沈夜:上一回我就说了,你没必要亲自过来。

沈夜看着狱卒将几名女子推进瞳的石室押着她们站成一排,并不当真地问道:你不许我来?

属下不敢。瞳答得也毫无诚意,只认真看着面前那几名女子,今日轮到风琊的姬妾。

五六六个。沈夜点了点头,忽然又皱起眉,朝着最左边一名低着头的女子扬了扬下巴,你,抬起头来。

那女子被沈夜的声音吓了一跳,才要抬头看去,又硬生生将头埋得更低,身躯颤了两下干脆直接跪了下去猛地磕起头来,嘴里不停哭叫着:王上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要杀我啊!

沈夜眉头皱得更紧,看着那女子身前地上被她脑门印上的血迹,缓缓走到她面前站住,把她拉起来。

狱卒应声将女子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又在沈夜示意下抬起她的脸。只是她磕头磕得太狠,脑门上的血已经顺着鼻梁流了下来,一张原本姣好的面容看上去狰狞可怕。

把她的脸擦干净。沈夜吩咐道,六个人,只有你头垂得最低,连见了孤王也不好奇,未免太过引人注目。我见过你?你不想被我认出来?

那女子颤抖着挣扎,但敌不过两名男子同时制着她,终于被擦干净了脸,露出原本的相貌。

沈夜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脸色终于渐渐变了。他沉声问道:你不是被我罚去慰劳重伤退阵的战士了?为何会在此处?

我我不知道王上是不是,是不是认错人了女子哽咽的声音带了惊慌失措的哭腔,我一直跟随风琊大不,我一直被风琊囚在身边,从未、从未离开过,今日今日我是头一回见到王上,王上王上饶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夜嗤笑一声,赞道:你很机灵,也很会演戏,难怪能够留在王宫中做风琊的耳目。你不是说自己爱慕李焱,为何成了风琊的姬妾?李焱哪点不比风琊好上百倍?你如此聪慧的女子,眼光却着实惨不忍睹。难道你认为风琊当真能够成事,从未想过他若失败了你要何去何从?

那女子呜咽了一阵,不再抵赖,忽然抬起头望着沈夜一笑,我先前就已经对王上说过,王上经天纬地胸怀,又怎能知晓,若是当真心仪一人,如何能顾及后果?

沈夜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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