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身为同僚,又是同期得业生,御代川却总是摆出一副风轻云淡得过且过的表情,所以白柳当时正眼都没瞧过他。第一次接触御代川,是在对方先一步升官阶的时候。那时御代川解决了一位公卿家的鬼火之乱,刚好那名公卿是后宫某位妃子的堂兄,于是枕边话自然吹到天皇的耳里。

在御代川看来这只是时运凑巧而已的事,白柳不置可否。那之后几次上门都由御代川负责,寮头将权利指于了他,白柳自己觉得无所谓,且还能通过锐敏的观察力察觉出一些细节的东西。虽同为操控阴阳术,这御代川却比他计高一筹。

这让当时心思刚形成的白柳有了一番计较,才会有紧接着的接近、相识并成为好友的后续发展。

出了清凉殿,拐过紫宸殿,便到御所正中。此时院里石园环绕,叶堆成群,只有一些下人在打扫院落。早朝之后官员们一般无大事都不会经过这里,而是穿过藻壁门直接抄近路到达天皇的内殿。在那里商议的基本都是军机要务,来人几乎不上四个人,毕竟有了隐密性。

白柳大人,是要回去了?

是。

关于星位之说白柳没有说全,但重要的都捡来道明了。三星昭世入命宫,若聚合便无从逆转,届时天下是否易主可不是他说了算。奉阴阳道的人都信命数,一些已成定理的事早就在星曜上面有所显现,只是要看你相信不相信。

过来时坐的是竹披车,白柳家不是世代的贵族,因此没有家纹,这车身上只绘有彩绘图案。白柳自己的官邸座落在近卫御门大路,但离土御门大路也不远。他若是要去找御代川,从这边右拐,上一条小路就能到达。

大人,准备去哪?

土御门吧这即将要脱口的话又被他吞了进去。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白柳拿桧扇抵着唇敲了又敲,头微仰。苍穹下是复杂又昌盛的京都,从东至南,从西到北全被结界笼罩,结界融进空气消隐,却能经由阴阳术感受波动。

这是只有阴阳寮才能做的事。四神镇京都,不过就是四个守护神各守一方,护平安京平安罢了。这种事情,那些武士们能做?

白柳刚掀开竹帘,身形就微微一顿。这倒逆在结界里的气流正逐层而上,倏停倏走,突兀地打着旋儿,击打着结界的表层。原本这就是地形结印术,分别定在四方的神木上,分圈设符,施以咒词。如今从四方八方涌来异于常人的气息,灌进结界,横穿了将近七层防御罩,竟还无法消散。

转眼这天空便暗沉了下来。

他拈了一个貂,遣它奔去。这是一只白貂,早年生活在雪山,对气味极其敏感。阴阳师常备的式神总是多种多样,而他当初也只觉得养只宠物没什么不好。攥在手心里的是这只白貂的皮毛,主仆之间的感应只需要一个媒介就够了。

想当初只身几人闯进壬山,虽说主要目的是为了带回八木,但也暴露了行踪。对于妖族自暮狩迁壬野之事,他怎么可能不知?往小了说还不就是狼神犯下的事,但往大了说这可是他和御代川设下的计。那狼神只不过被顺便利用了一道。

今日的竹披车并没有让牛来拉,而是自家的下人。下人拉着缰绳,等他上座后这才问朝哪走。他看了眼貂所去的方向,淡道:打土御门过,进永宁坊。

下人一愣,不去御代川大人家?

不去。

阴阳寮已然表态,虽作主的是他和御代川,但寮头知道这一事儿后也并不反对,所以他才会拟了文书上清凉殿说出三星昭示的连系。但他是真不知这妖怪头子竟如此胆大包天,对结界不管不顾,大白天擅入。谁不知道两者之间可是天敌?

貂的身体被染上了黑色,那是沉沉的瘴气。纵使它会区别妖气,但它不会抵御妖气。更何况这股妖气实在强烈,不仅式神自己受难,连身为主人的他也为之一颤,张开手心,里面是已经烧焦的皮毛。

他跟貂失了联系。

今儿是几日?他忽地问下人。

下人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本还在纳闷为何今日大人这么奇怪。大人登上御殿的时候,正逢官员们经过。停车处除他之外还有不少下人,拉撵车的,拉板车的,只要是公卿大臣们喜欢坐的,便都停在此了。那时他正瞪着头顶的太阳暗暗骂了一通,抬起袖子擦满头的汗。这才一侧过头,就听见几声交谈。

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也逃不过他的听力。他生来在山里长大,为捕猎可是练准了反应,哪能放过一丝丝侥幸之音。这些官员们,也就是在说阴阳师和武士之争了。正处当世,内乱不断,那么成败估计很快就见分晓。

如今见白柳大人这番动作,只觉得是太过急切。但他是什么人,他只不过是区区下人,很多事情,只能自个儿想想猜猜瞎捣鼓。他知道他的脑子是没法跟白柳大人相比的,说不定人家正在计划一件大事,没准改明儿就升你做侍者呢。

下人赶紧稳了稳神,回答道:子日。

貂在永宁坊外原地消失了,变成一张纸掉落在地。路口窜出一把带血的短戟,戟身有一眼,每走一步,身上的血就落一滴。他先是绕着那张纸走来走去,接着直接平地一跃,变成飞戟,整个扎进了纸中央。纸当即碎裂。

路过采购的人们没有人留意到这一情景,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下人又被吩咐往土御门走,这让他好一阵尴尬,总觉得白柳大人是在逗他玩。他见白柳掀开竹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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