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得志,绝对有他的过人之处,他虽然跋扈,却极有识人之能,尤其敬惜有才之士,王怜花态度越是恶劣,反越让他另眼相看。

王怜花面色却并无一丝缓和,声音冰冷:汪公公找我何事?

汪直反倒笑嘻嘻的,说道:阎铁珊和独孤一鹤的死,王公子总该给出个解释。

王怜花不耐烦道:元凶是霍休,他就囚在珠光宝气阁后山的小楼里。汪公公去问他就是。

汪直哦了一声,慢悠悠说道:元凶是霍休么?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一场莫名其妙的争斗下来,阎铁珊、独孤一鹤惨死、霍休被软禁,那么多叫人眼红的财物失去了主人,会落在谁的手里?花满楼一个瞎子,对番邦旧事异常热心,这不反常么?花家本已是了不得的豪富,若再得了阎铁珊等人的财物,那才叫富可敌国!

花安听了,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晕过去。

金鹏王朝一案扑朔迷离,看上去霍休是最终元凶,可此刻西厂势力突然介入,竟让花家牵连其中不得脱身!都道是地最多的是花家,珠宝最多的是珠光宝气阁,钱最多的是霍休。一个案子,天下最有钱的人都被汇齐了,难道是巧合?

王怜花冷冷道:汪公公是说,花满楼才是幕后元凶?

汪直得意道:身在其中的人不明白,我这冷眼旁观的人可看得清清楚楚。你和陆小凤、西门吹雪几个,怕也是蒙在鼓里被他利用了。

王怜花轻声一哼:汪公公在这里冷眼旁观多久了?或许,真正翻云覆雨的确实不是霍休,反而就是冷眼旁观的人。

这下汪直气量再好也不由勃然变色,喝道:王怜花,你好大胆子!

王怜花目光如炬,盯着汪直,一字字说道:不祥之民,天将灭之,汪公公是把花满楼当成了沈万三?却不知这要灭他的人,是天,还是汪公公?

不祥之民,天将灭之。这是国初马皇后对比皇家更富有的沈万三的评价。沈家也正是因富而招致天子忌恨,被罗织罪名,最终家破人亡。他这话竟是在隐喻,怀璧其罪,真正在背后翻云覆雨之人不是汪直就是皇帝!

汪直恼羞成怒,高呼:来人!给我

忽然与王怜花那阴冷森厉的目光一碰,竟浑身打了个寒颤。平日里,便是面见天威难测的君王,他都没有这种可怕的感觉。在上至百官下至庶民的心里,他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魔头,偏眼前这人周身散发的气息,却仿佛是能令群魔俯首的魔中之王!

他做梦也没想过会遇上这样的情况,脑袋一阵发蒙。一句将王怜花拿下的命令登时被他自己生生吞了回去,话出口时,已变成:给我查封这里,上下人等全部带走。传令下去全国通缉花满楼,珠光宝气阁、峨嵋山、青衣楼、花家,各处赃款一并没收。

作者有话要说:

☆、羊城牙行

如狼似虎的兵丁正要张牙舞爪,却见又有一队人马冲入府中,一顶大轿被抬至庭院,轿帘开启,里面坐的是个满头银发的老者,目光犀利,顾盼生威。

汪直大吃一惊,心底一阵发怵。他虽无法无天,对这老者却颇有些忌惮,翻身下了毛驴,迎到轿前,客客气气地行礼道:怀总管,您老怎会出京来了?

王怜花双眉一扬,心如电转,暗忖:怀恩?

怀恩乃是内府十二监之首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身历数朝,宦臣之中位份最高、权力最大。且其廉洁刚正,一贯伸张正义,对奸佞从不姑息,在宫廷内外威望极高。休说汪直,就是当朝天子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王怜花见他现身,只觉事态更出乎意料的复杂了。

怀恩对汪直全无好脸色,冷哼:咱家去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查没珠光宝气阁、峨嵋山、青衣楼、花家?胃口不小啊!你凭什么?

汪直赔着笑脸,说道:怀总管,奴婢这也是奉皇上旨意。

怀恩才不吃他这套:皇上要你出来办差便宜行事,可曾叫你肆意罗织罪名、巧取豪夺了?

汪直毕竟是天子最宠信之人,虽对怀恩多有忌惮,却也咽不下这等气。当下正色道:怀总管,天下人都知道,汪直并不爱财,在外行走连贿赂都不曾收取过一文,又何来巧取豪夺之说?至于罗织罪名,珠光宝气阁命案,阎铁珊、独孤一鹤死于非命总是事实。

这番话倒也让怀恩一时无法驳斥。正要说什么,一抬眼却见一人长袖飘飘,步履从容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之人。

王怜花一见来人,目光顿时亮了起来,喜出望外地掠向前去。在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便忽然到了那人身边。他平生与人交手,纵是再厉害的敌人,也没有让他使出过这么快的身法。

他一把紧紧握住来人的手,喜得声音都有些轻颤:花满楼!

花满楼脸上现出温暖的笑容,反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我没事。

这一瞬,王怜花只觉所有阴霾一扫而空,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说不尽的可爱。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心神相交时,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

花满楼拍拍他肩膀,向怀恩的轿子走过去。

怀恩见花满楼走上前来要向自己行礼,连忙出轿过去一把扶住,亲切说道:公子是我的救命恩公,切莫多礼!

花满楼笑道:怀总管言重了,恩公二字草民如何敢当?

汪直见这一幕,眼珠滴溜溜一转,笑吟吟望着花满楼:这位就是花家七公子了?想不到你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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