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洛回到家发现衣柜敞开着,衣服被胡乱铺了一床,心里一惊还以为遭了贼,后来检查了一下发现什么也没丢,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长长叹了口气,麻木地把衣服收进衣柜,看了眼表快七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提上公文包去上班了。

学生们还是老样子,一副要造反的架势,毛小洛向来不太能管得住他们,今天更是没心情整顿纪律,翻开课本继续昨天的内容讲,讲到一半听见班里嗡嗡嗡的笑声,还夹杂着低声的调笑,难得皱起眉吼了一句:“安静!”

台下安静了一瞬,又闹起来,一个男同学怪叫着说:“毛老师,师娘很狂野啊!”班里登时笑成一片,毛小洛下意识地低头看,衣服好好穿着,并没有哪里不对,但他心里被学生们笑得发毛,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这堂课只好胡乱地匆匆讲过。下课铃一打,就拿着教案逃出了教室,到卫生间的镜子前一照,才发现脖子上有好几处吻痕,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也遮不住。毛小洛一边拿手试图遮掩,一边皱着眉烦躁,却无济于事,一路小跑着到办公室穿上外套,把领子竖起来,想了想还是去教务处请了假,理由是身体不适。这倒是实话,他自前天到今天,身体就没好过,走路都感觉裆下生风,后门被吹得要绽开似的。

他回了家,却不想去找时间,躺在床上想了想,决定先去网上买台监视器,打开网址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似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像远处传来的声音,却又分明离得很近,他努力摇了摇头,那声音像是被他晃出了脑海,整个人获得了短暂的清明,一摸脸,却发现已经冒了一头冷汗。黑色的电脑屏幕上映出他惨白的脸孔,毛小洛心里发毛,心想是不是撞了鬼,两只眼睛不自觉向周围看,这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且已经住了大半年了……他再次晃了晃脑袋,整个人有些恍惚,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第5章 第 5 章

趴在电脑桌上的毛小洛没两分钟忽然爬了起来,他茫然地看了眼周围,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在干嘛?”是清亮带点幼稚的童音,然后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人,便忍不住伸手点了两下面前的电脑键盘,一脸兴奋地打开一个小游戏网页,兴致勃勃地玩儿了几分钟。

待显示器画面里的矿工将筐子装满,毛小洛忽然又闭起了眼睛,眉毛也不自觉皱起来,握着鼠标的手指捏紧了,整个人像是痉挛了一样,身体蜷缩起来,几秒钟后恢复放松的神情,再睁开眼时,整个人不复刚才贪玩的孩子气,一双眼睛自信而深沉,像是深潭,看久了能将人吸进去。他把小游戏的页面关掉,听见脑海里一个童稚的声音小声说:“我才玩儿了一局。”

他没答话,径直关掉了页面,声音很低沉,说:“阿诺,这两天是不是你在晚上偷走了时间?”

没人应声,他又说:“我只警告你,不许做出伤害毛小洛的事,这副身体是大家共有的。”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没人答他的话,他也只说了这两句,之后便没再开口,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轻轻点了几下,打开一个国外的物理学文献网站仔细阅读起来。

夕阳西斜时,毛小洛才醒过来,他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挤着眼睛看见电脑上全英文的物理学文献,还有桌子上随手记下来的几行笔记,觉得脑袋有点疼,他是化学老师,虽然高中时学理,物理成绩却并不理想,也从不会主动找这种物理学文献来看。抬头一看表,发现已经下午五点了,距上午十点多钟从学校回家,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这期间他无知无觉又睡了一觉,不但梦游看了会儿物理文献,还认真地记了笔记。

监视器还在购物车里放着没下单,毛小洛叹了口气付款,他内心惶惶不安,觉得灵魂像是被打破成了碎片,每一块都想要挣脱这副躯体出来。

走到时间家门口的时候毛小洛还在犹豫,他的身体还残存昨天夜里梦游的痕迹,□□部位的不适尤其明显,找两夜情对象求助,并不是明智之举。他在门外徘徊了一阵,夜色降临,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毛小洛总觉得这条街上的人衣着格外光鲜,长得也比平常人齐整,他正被路人盯得忐忑想要拔腿离开,小楼的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时间身上亚麻色的针织衫显得非常温暖。

“到了怎么不进来?”还是那副又沉又暖的嗓音。

毛小洛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没说话,烟灰色的格子围巾从肩膀的一边掉下来,时间伸手帮他重新搭上去,让开门说:“进来吧。”

小楼里的暖气迎面扑过来,让毛小洛整个人都不自觉放松了,手里捧着一杯热呼呼的果茶,坐在客厅看着时间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的忙活。“你不用忙,我什么都不吃。”

时间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两碗小馄饨,一碗放到毛小洛面前,说:“我记得初中时你最爱吃这个。”

热气氤氲起来熏到毛小洛的脸上,他心里有些感动,这么多年,还有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记得他喜欢吃什么,前两天晚上的事登时也不好意思计较了。“出去买的吗?”

“自己在家做的。”时间说。

他就着热汤尝了一个,烫得舌尖发疼,心却暖起来,评价道:“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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