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几袋脱脂牛奶放在床前柜里。坐在椅子上,雷赜楷看着雷凓昉平静的睡颜,那是介于林勇和自己之间的脸孔,不像林勇那般方圆脸,也不如自己这样削尖下巴。自己与床上的弟弟除了眉眼间的相似,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地方是一致的。
凌晨一点,雷赜楷爬在床边沉沉睡去,似有转醒的雷凓昉开始糊乱地说着什么,虚弱的声音像是吐入空间的气流一般微不可闻……不停的浅淡低语还是惊醒了雷赜楷,迷蒙着眯起眼睛伸手抚上雷凓昉的额头,烫热的温度依然没有恢复正常,昏迷中仍然颤抖着干燥的唇说着什么,压低身子,雷赜楷凑近仔细听着不断颤动的唇发出的声音。
昏迷中的雷凓昉在高烧不退的情况下糊乱重复着“杜可唯,我想你了”这句话,那悲悲凄凄的样子像极了四年前办公室醉酒的杜可唯,那时的杜可唯嘴里不停着说着“赜楷,我爱凓昉,真的很爱他”。爱情,是个折磨人到疯狂地步的东西,甚至甘愿为它而死也不会后悔。
雷赜楷向值班的陈经纬要了一些酒精,还准备一盆热水备用。轻轻将雷凓昉的上衣解开,小心翼翼地用热毛巾擦拭着发烫的身体,将沾有酒精的小帕子重新擦拭一遍……一直到黑夜被白昼替代,忙碌着的男人也一直都重复着擦拭的动作……
上午八点半时间是医院各病室察房的时间,陈经纬带着一群师弟师妹在各个病房间询问病人的情况……最后一个房间便是雷凓昉的病房。
看到一夜没睡的雷赜楷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陈经纬转身给后面的人一个眼色,让他们先行离开,又跟身边的一个学弟说了几句悄悄话……自己悄悄走进,将门关上。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惊醒了雷赜楷。
“忙一夜,累吧。去我的办公室睡一会儿吧,那里有床。”陈经纬走近床边,查看雷凓昉的情况。
“早晨六点三十五分不再发热,但是仍然没有清醒。”雷赜楷看着苍白脸色的雷凓昉,“他为什么不醒呢?”
“等一等吧,应该中午前就会醒。”陈经纬看了一眼心律监控仪,“高压92,低压55,心律83。看来,血压还没有恢复正常。”搔了搔七毫米的短发,“昨晚可唯打电话来过,问清楚病情就挂了。啧啧,雷赜楷,我真妒嫉你们两个的友情,大洋彼岸,不过是家人生病,就那么紧张。这友情,有点儿过了啊。”
雷赜楷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眼睛盯住床上的雷凓昉……那是爱,大洋彼岸的牵挂是爱,守护在床边的是爱,只是前者的爱需要回报,后者的爱只有血脉……
知道现在雷赜楷的心一定很乱,陈经纬不再继续说下去,看着刚刚叮嘱过的学弟拿来一碗早餐粥,便走过去接了过来……将粥碗放在床前柜上,“吃点儿吧,他需要你照顾。”转身向门外走去。
雷赜楷没有回头,语气沉稳地一声“谢谢”。
等到例会结束,再商讨一下翌日要手术的方案,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陈经纬回到办公室,想要先好好的休息,再去买午饭,顺便给雷赜楷顺带一份。桌上的电话毫无预兆地响起,显示屏上熟悉的号码映入陈大医师的眼里……
气呼呼地拿起听筒,陈经纬语气不佳地数落起来,“我说杜可唯,你的钱很多是不是,花不完就给兄弟点儿,现在正愁买房子还贷款,日子不够过呢。”
杜可唯穿梭在人群里,周围吵闹的环境令他烦燥的心更增添几分,“陈经纬,雷凓昉的情况怎么样了?快说。”
“我说杜可唯,你打电话来就为了问这事情?我说……”陈经纬撸起袖子一副要打杖的架势,“我说杜可唯,你不用连朋友的家里人也这么挂心吧。再说,就算我当初的学习成绩比不上你,但是我也算是个优秀医师,你就那么信不过我吗?!”
“陈经纬,告诉我,雷凓昉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没有多少时间,快点说。”杜可唯咬紧牙关,快速向聚集最多的人群走。
“雷赜楷搞了一夜,早晨六点多退烧了,还算不错。只是血压没有改变,9255,心律83,其他指标正常。”陈经纬平静地说。
“好好照顾他,谢谢你。”杜可唯说完,第二次不待对方再说什么,立即挂断电话并且关机。
临近午夜零点,杜可唯提着旅行箱奔跑在人山人海的机场大厅……从来没有体会过像现在这样焦急的真实感,很甜蜜、很幸福、也很痛苦……
如果等待是一种煎熬,那么此时雷赜楷正承受着这种待遇。开开合合的门被护士们重复了多次,输液的瓶子也一换再换,供氧机不断制造着咕噜噜的声响,床上躺着的人仍然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握住依然显得烫热的手,雷赜楷隐隐感到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额头顶在交叠的手上,泪一滴滴掉落……
突然,监控心律的监控仪发出紧急的声音,雷赜楷急慌慌地跑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喊,“陈经纬,陈经纬,快来,快来。”
焦急的喊声引来护士和其他医生都涌进病房,陈经纬也从自己的办公室跑过来,每一人都是气喘吁吁地呼吸着……
雷赜楷被挡在最外层,从缝隙间能看到雷凓昉的鼻孔被不断插入一根纤细的淡绿色软管。惊心,雷赜楷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鼻腔也在隐隐发痛。
在陈经纬的指挥下,对雷凓昉的急救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吸出卡在呼吸道的血痰,又做了血压和心律的调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