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躺在床上,长长睫毛覆盖在眼上,直挺的鼻子和俊美轮廓在焚香的笼罩下有点朦胧,显出醒着时极难看见的乖巧。
右手从锦被中伸出,宽大的长袖被掠到手上臂处,露出白皙的肌肤,苍白滑腻中,有几道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伤痕,看得人暗暗心疼。
一名老者,正坐在床前,将手指轻轻按在昏睡者的手腕上。
妙光身着一袭华丽贵重的彩衣,脸上却忧心忡忡,轻声问道:「异人师父,怎么样?」
「公主莫急,待我再探。」
这位老者,正是教导离王若言药术的奇人,他自称异人,平日隐居在离国偏僻之地,这次,却被若言王令紧急召到都城。
妙光知他医术厉害,不敢打搅,只好忍住不作声,频频把视线投到床上人的脸上。
异人探了半天脉息,皱眉沉吟,忽然伸手掀开锦被,将病人的衣襟解开。一片暗红的伤痕,出现在漂亮的胸膛上。
「唉……」他轻轻叹气。
妙光脸色急变:「师父为何叹气?难道鸣王他……他……」她年少老成,极少失了分寸,不料遇到凤鸣,十次倒有九次不知所措。
凤鸣被俘送回都城已经七天,仍沉睡不起,再这样下去,只怕活不了多久,怎不心焦?
「鸣王胸有撞击痕迹,内伤未愈之时连遭大变,心神耗损,后悲切交加,偏偏没有发泄出来,导致郁闷在心。本来忌水,他反而跳江逃生,跳江后已元气大伤,又在这个时候中了mí_yào。」异人摇头:「其中种种分开来,每一种我都可以随手解救。可混到一起,病中加病,要救他何止难上千倍?」
「难上千倍也要救,」身后忽然有人沉声说话。
妙光回头,连忙行礼:「王兄。」
异人也站起,对若言微微一躬:「大王。」
若言缓缓踱前,锐利的目光扫在凤鸣脸上,低沉地道:「鸣王身份微妙,于我离国大业极为重要,你一定要救他。」
异人摸着花白胡子,沉吟半晌:「我试一试吧。」
妙光大喜:「谢谢师父。」
「救治需安静,请大王和公主暂离,留我静心施展。」
屏退众人,异人从木箱中取出一个长形布包,布包展开,露出一排一排闪着寒光的银针。
灵活地拈起一根,熟练地往凤鸣身上扎下。
沉睡多日的凤鸣,第二天终于在异人的银针下醒来。看见颤动的睫毛,一直站在旁边的妙光不由低声惊叫起来:「鸣王?鸣王醒了?异人师父果然厉害。」
异人摸着胡子微笑,又提醒道:「醒虽醒了,但鸣王受伤过重,随后的调理才是最重要的。」
乌黑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在睁开的瞬间,流露出小鹿般的胆怯。
若言一直坐在床边,此刻猛一倾前,挑起凤鸣下巴,沙哑笑道:「鸣王别来无恙?让本王好等。」
男人的力道让凤鸣皱眉,他困惑地转头,似乎弄不清自己的处境。
「容恬……」
「容恬?」若言轻笑:「不用耗费心神找容恬,他被我乱箭射死,尸身大概已腐烂在激流之中。」
凤鸣霍然震动,仿佛此刻才认清面前何人,宝石一样的眼睛瞪着若言,许久才轻轻摇头:「我不信。」
若言目光锐利如针,直视凤鸣,冷冷道:「等我将他发臭的尸身找到,你自然就信了。」
凤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怔怔看着若言。容恬处境危险他早就知道,如今听若言亲口证实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他咬着下唇,直勾勾盯着若言,仿佛要在若言脸上盯出一个洞来,身躯停止了颤抖,僵硬如石。
空气凝重起来。
凤鸣一声不吭,连一点哭闹的痕迹都没有。
妙光和异人相视一眼,都深觉不妥。
若言也察觉有异,将凤鸣从床内侧拉到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居高临下道:「哑了?」
凤鸣手腕被他抓着,也不反抗,仍是怔怔发呆,隔了片刻,眨眨眼睛,似要开口说话,发紫的嘴唇一张,竟「哇」一声,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来。
若言吃了一惊,连忙放手。妙光掩住小嘴惊呼出声。异人眼睛猛然一睁,大叫一声:「不好!」扑到床边,忙取出银针施救。
凤鸣却已昏了过去。
银光连闪,不断扎在凤鸣手上身上,异人不敢有丝毫大意,汗珠密集地覆盖额上。
妙光探头看看他们,回头看环手在旁的若言一眼,愁道:「王兄何必气他,异人师父说了,鸣王体弱,就如已经快散架的小船,禁不住一点风波。」
若言也盯着床上的凤鸣,冷冷道:「要不是你无用让他跑了,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妙光滞言,低下头去。
异人在凤鸣身上忙了半晌,方停顿下来,深深吸气。
「如何?」若言在身后沉声问。
异人转身,举手用袖子轻轻拭去额头的汗,叹道:「急怒攻心,差点无力回天。大王若想保住鸣王性命,万万不可再如此。」
若言黑着脸:「我不许他死,他就死不成。」稍稍皱眉,走前坐在床边,大手抚过凤鸣安静的侧脸,问道:「他什么时候醒?」
「很快会醒,」异人答道:「但他身体虚弱,兼之受激过甚,醒来后会如何,不敢随意猜测。」
「嗯,我知道了。」若言点头,冷然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大王。」
「王兄……」妙光走到门前,还是放心不下,转身低低唤了一声,瞅一